她还是开了口:“你能否想个由头,派御医给他看看?” 裴青玄眯眸,若有所思看她:“为何?” 李妩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又有些后悔在裴青玄面前揭短。 就在骑虎难下、面露窘色时,裴青玄了然地笑:“阿妩也知道他是个银样镴枪头?” “何必说的那样难听。”李妩偏过脸道:“也许是子嗣缘分未到。” 裴青玄低笑两声,见她似不高兴了,也记起自己如今是要当个正人君子,于是低头亲着她的脸,哄道:“放心,送佛送到西,朕定会叫最好的御医给他治,保证他药到病除,三年抱俩。”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细想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李妩也不再多说,只从他怀里出来:“不提他了,你快起来用午膳吧,我陪你随便用两口。” “好。”裴青玄应着,施施然从榻上起身,视线扫过李妩那张清婉恬静的脸,清俊眉眼也不禁舒展。 过段时日,他再想办法给楚明诚送些女人,多开点药,让他们早生、多生孩子。 阿妩爱干净,一个与旁的女人有孩子的男人,他都替她嫌脏。 想来到时候,楚明诚这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刺也算彻底拔了。 没过多久,宫外就传来楚国公府与太常少卿家有意结亲的消息。 这世道对男子总是更为宽容,同样是和离,男子重新议亲好似并不稀奇,女子若是这样快议亲,总有各种恶名污名往她头上叩。 李妩在紫宸宫里听到消息,无悲也无喜,她从来不是那等放不下的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五月初,正是榴花灿烂,绛英缤纷的好时节,皇宫内却因一场丧事而笼罩在灰蒙蒙的阴郁氛围中—— 镇北侯府的许老太君魏氏,终是消逝于永熙二年的春末。 侯府嫡长子入宫报丧,许太后闻讯,悲痛欲绝,当场晕厥。皇帝散朝后,立即赶去慈宁宫探望,又下圣旨,追封许老太君为魏国太夫人,谥号圣慈,极尽哀荣。 这日直到深夜,裴青玄才回到紫宸宫。 寝殿内灯光朦胧灰暗,走到门边时,素筝双手插袖昏昏欲睡,见着来人,一个激灵:“陛、陛下。” 裴青玄面无表情:“你家主子睡下了?” 素筝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应着:“这个时辰,应当睡了吧。” 话音落下,就听得门缓缓推开,帝王玄色暗纹锦袍在眼下晃过,如一道孤冷暗影。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素筝这才放松紧绷的肩背,暗暗松口气,与陛下说这么两句话,她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知自家主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寝殿内一片昏暗,唯独榻边点了一盏小灯,柔和倾洒地暖黄烛光下,那道纤娜身影静静趴在案几之上,双眸轻阖,已然熟睡。 裴青玄眸光微动,脚步也放得很轻,行至榻边,刚要弯腰将她抱回床上,就见趴睡之人轻轻呜咽一声,而后缓缓睁开眼。 那双才将醒来的眼眸还笼着一层濛濛水雾,李妩抬手揉了揉眼,看清来人后,嗓音轻柔又慵懒:“你回来了。” 裴青玄淡淡嗯了声,仍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不回床上睡,也不怕着凉。” “在等你。”李妩乖顺地靠在他怀中,又睡意朦胧在他胸口轻蹭了蹭:“你不回来,我总也睡不着。” 这副不经意流露出依赖的懒猫模样,叫裴青玄心间的沉重散去几分,长臂拢紧,他将她稳稳当当抱回床上,又拿被子替她盖好:“下回别再等,困了就睡,朕忙完自会回来。” 李妩不应,只睁着一双清灵眼眸望着他那略显疲态的俊颜,良久,才道:“太后娘娘好些了吗?” 裴青玄道:“醒了就一直哭,方才吃过一副安神药才睡过去。” “老太君与太后母女情深,如今老太君驾鹤西去,太后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李妩怅然叹了口气,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乌眸关切地看向身前的男人:“玄哥哥,那你呢?” 裴青玄微怔,抬眸看着她。 她仰着一张瓷白小脸,盈盈双眸间满是真挚关心,好似星河闪着碎光,直直望进他的心底:“你还好么?” 不等他答,她握住他的手,娇小身躯往他怀里去,嗓音轻柔:“你若是难过的话,抱着我,会不会好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