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衣料还带着女子独特的清甜脂粉香,就如方才他俯首于她脖间啃咬时,那充满鼻息的馨暖。 爱洁净么? 攥着里衣的手掌慢慢收紧,屏风边框打下的一道阴影恰好落在皇帝深邃的眉骨之上,将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一分为二。 光亮里的半张脸温润含笑,而另半张隐没于阴影中的脸庞,阴戾在不甘地恣意生长。 金殿之内笙歌曼舞,乐声靡靡,因着皇帝的离席,宴上众人放松不少,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这都去多久了。”赵氏眉尖紧蹙,瞥过楚明诚身侧的空位,又看着他面前剥了小半碟的瓜子仁,语气不满:“换个衣衫而已,磨磨唧唧,真是不像话!” 楚明诚眉心紧了紧,压低声音:“母亲,阿妩换衣裳,您急什么呢?又不是现在就要出宫了,离宴会散去还要一段时辰呢。” 赵氏见他说归说,手上剥瓜子的动作还是不停,愈发来气:“一天天就知道阿妩长阿妩短,堂堂一个国公世子,在她面前跟个奴才似的,你说说你,就不能拿出些男儿的气概?” 这样的话,楚明诚这两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实在不明白,旁人都是盼着自家儿子儿媳夫妻美满,如何到了自家母亲这里,只恨不得夫妻俩反目成仇才好。 楚明诚垂下眼,并不算接这话。 赵氏见他又成了个锯嘴葫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忽而想到什么,不阴不阳道:“说来也巧,你的宝贝心肝儿前脚刚离席,陛下后脚也离了席呢。” 话未说尽,然而其中意思楚明诚怎会不知。 他拧起眉头,忍不住为妻子辩驳:“母亲,你怎可这般诬蔑阿妩!” “啊呀呀,我说什么了,怎么就诬蔑她了?”赵氏冷笑着,见儿子果然在意这点,一提就跳脚,自不会放过挑唆的机会:“我劝你可看紧她一些,她啊,不是个安分的。当年她与陛下多好的感情,陛下一失势,她转身就攀上了你……这种爱慕虚荣得女人,当年既能攀你,保不齐又去攀更高的枝呢?” “阿妩不是那样的人。”楚明诚扭过脸,默默垂下眼,盯着那碟瓜子仁,面色算不得好。 赵氏见状,心底蓦得有几分得意,眼角余光瞥见随玉芝嬷嬷一同进来的李妩,又敛了眼底笑意。 李妩与玉芝嬷嬷行了礼,便回到她自己的位置。 因着方才在偏殿的事,她心下还有些惴惴,待入座后,自也敏锐感觉到楚明诚的闷闷不乐。 “夫君,你怎么了?”她柔声道,稍顿,往正襟危坐的赵氏那里看了一眼:“母亲又说你了?” 楚明诚缓了缓,再次抬头,一副没事人般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去了那样久,有点担心。” 李妩心跳快了两拍,望着他道:“有玉芝嬷嬷陪着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她将视线投向那碟瓜子仁,柔婉面颊浮现小女孩的天真欢喜:“一会子功夫就剥了这样多,夫君可真好。” 楚明诚见她高兴,又看她进出都有太后身旁的嬷嬷陪着,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忙献宝似的将花瓣状的瓷碟挪到她跟前:“吃吧,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好。”李妩再次朝他粲然一笑,而后一副欢喜模样吃起瓜子仁。 平素她爱吃的甜香瓜子仁,此刻吃到嘴里,却如同嚼腊。 想到锁骨上那被男人刻意啃咬过的痕迹,李妩垂下眼,心头暗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叫楚明诚发现端倪。 直到代表新年的鼓声一道又一道响起,这场除夕宫宴才在万紫千红的焰火里迎来了尾声。 宴会后半段,李妩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楚明诚在她身边说着焰火多么绚烂壮丽,她也只敷衍着笑笑。 待到离开皇宫,回到国公府后院,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才得片刻缓息。 只是夜里入了床帷,楚明诚缠上身来,李妩又紧张起来,只推开他的手,软了声音道:“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想着现在的确有些晚了,楚明诚不疑有他,将人抱着怀中亲了一口,便阖眸睡去。 听着身侧传来夫君均匀平稳的呼吸,李妩睁开眼,盯着漆黑昏暗的床帐,又想起偏殿里发生的一切。 他分明是记恨上她了。 今日若不是玉芝嬷嬷及时打断,他打算对她做些什么? 那过分炽热的目光,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按住他掌下的猎物,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李妩越想越是心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