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确令人意外。” “听说,郭夫人专程来图宁探亲,结果,休息时也不忘公务,真叫人佩服。” “无缘无故, 聊什么‘挖河道’?莫非事先听谁提过?” …… 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眼底隐露愠怒,沉声道:“佟千户——” 姜玉姝忙抬手制止他,审视发问者,冷静问:“佟千户?” “咳,唔。”戍边艰辛,军营上上下下全是男人,平日难见女子。佟京被美人盯着,不由自主挺直腰背。 姜玉姝飞快斟酌妥措辞,不慌不忙,平静告知:“佟千户所言不错,我确实是管军仓屯粮的,但家父在工部任职十余年,工部掌管全国土木、水利、器物制作等等,家父公务繁忙,年年月月日日,耳濡目染,所以我丝毫不觉得‘开挖河道’稀奇。在我未出阁时,经常听说,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佟京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偷瞥上首将军的神态,“哦?” “都南大运河,在座诸位应该听过,举全国之财力、物力、人力,耗时五年才成功。家父是主事之一,足足五年,他东奔西走,要么在督促挖运河,要么在赶去运河的路上。因此,我娘家上上下下早已习惯了,谁也不觉得稀奇。” 佟京欲言又止,无可反驳,干笑说:“哈?哈哈哈,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正是。”姜玉姝不卑不亢。 郭弘磊下颚紧绷,语调平平,淡淡道:“拙荆所言句句属实,佟千户若不信,尽管去查。如果你还有疑问,请一口气提出来。” 随即,几名平日与他交好的武官仗义帮腔,或夸或嚷,“郭夫人是工部侍郎的千金,堂堂大家闺秀,当然比寻常女子见多识广。” “难怪了。” “佩服佩服!” “朝堂中唯一的女官,必有过人之处嘛。” “她从小耳濡目染,熟悉河道水利,究竟有什么可奇怪的?” …… 姜玉姝谦虚表示:“哪里?术业有专攻,其实我对河道水利连皮毛也不懂,纸上谈兵而已,诸位过奖了。” “哈哈哈,原来是家传绝学啊。”宋继昆笑了笑,慢条斯理说:“此可谓‘虎父无犬女’,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将军开腔,众属下不免附和一番,霎时,厅内笑声阵阵。 姜玉姝不敢松懈,察言观色,逐渐看明白了,暗忖:满屋子的人,皆以宋将军为首,但仔细观察,隐隐分成三派: 一派明哲保身,陪坐,少言寡语; 另一派较拥护佟千户,响应他的言行; 还有一派,则更亲近郭弘磊,不仅帮助他,还爱屋及乌,支持其妻子。 如此一来,姜玉姝心里便有底了,果断朝助力靠拢,拉上援军“对敌”。 良久,致使她坐在营中“受审”的“罪魁祸首”,图宁县令孙捷,慢慢从升官发财的美梦中清醒,渐渐发觉不对劲,狐疑不安之余,唯恐得罪她,再三考虑后,感慨道: “唉,说起来都怪我无能,给姜特使添麻烦了,拿本县的干旱难题去请教。幸亏特使有妙计,更幸得将军赞同,惟愿一切顺利,早日把润河引进图宁,让老百姓再不必因为灌溉而头疼!” 姜玉姝原本暗恼,听见对方主动帮自己解释,恼意渐消,坦率说:“孙大人谬赞了,具体挖凿事宜,我一窍不通,全看你们的了。” 孙捷有心弥补,忙奉承道:“哎哟,何必过谦?你再如何‘一窍不通’,也比我懂得多,我才是真正的‘一窍不通’!” 郭弘磊见状,脸色略缓和,朗声提醒:“具体办法,从长计议。拙荆此行只是探亲,年后得回西苍去,她的衙署不在庸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