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慕欲言又止,小唐微微眯起眼来:“是皇后娘娘多心?皇上原本没有此意的?” 永慕扫他一眼,忽地一笑,竟然不答,径直快步走了开去。小唐一怔,因见身后仍跟着许多太监宫女,倒是不敢如何造次,只忙又跟着走了几步,才道:“皇上?” 永慕走到那栏杆边儿上,便打量外头涛走云飞,片刻,才说道:“我原本并没十分的意思,只昨晚上听皇后说起来,才触动心事……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当初倘若不是忌惮我那哥哥们,我自也是有意娶敏丽的,那时候……怀真还曾跟我提过呢,恨只恨……” 小唐见他皱着眉,满面懊悔,便道:“不过是个人的命罢了。” 永慕闻言,喃喃道:“虽是命,却也是朕至为懊悔的一件事……若当初不是那样谨小慎微,拼了一切娶了敏丽,如今她也不至于是今日这般,遭逢如此坎坷,我心里……” 小唐自然也是真心疼妹子,也知道敏丽一路至此,其中苦楚着实不足为外人道。 小唐幽幽一叹:“皇上不必这般,你我虽同样的怜惜敏丽,只对她而言,能遇上世子那样的好人,曾跟他做过一场夫妻,却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永慕点头,却又道:“我自然知道妹妹是个重情之人,然而因为这个,却叫她下半生如何着落?我是知道你会照料她一生,然而毕竟她尚且青春,又要抚养孩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自懂得。” 两个人说到此,小唐已经明白永慕的意思了,也出了会儿神:“敏丽性情柔弱,只怕这宫内并不适合她,何况她自个儿仿佛也是不愿意的。” 永慕不答,顷刻,才低低道:“她若肯答应入宫,朕自会一生善待……绝不会亏她分毫,只……看妹妹自个儿的意思罢了。” 两人各自揣着心事,便暂时按下不提。 永慕想到一事,便问:“是了,且说正事,如何我听景深说,近来已经找到了法子对付那扶桑细作……还跟你有关?” 小唐见他提起此事,因笑道:“景深乱说罢了,何至于就跟我有关,只是一丝儿牵连而已。他只是仍无把握功成,因而故意把我拉扯进来,倘若败了,皇上大概不至于狠罚一番。” 永慕失笑,道:“景深倒是越来越精明强干了。” 小唐道:“正是,我原本也说,有他在京内坐镇,我也是放心的。皇上也自放心罢了,他处事向来仔细,等有了具体消息必会禀明。” 如此,同永慕说罢,小唐便自出宫回了礼部,才略坐了会儿,便见陈基进来递送公文,他便问道:“近来你可见过那王浣溪?” 陈基见问,脸上微微异样,道:“只得见一次,她如今跟随镇抚使……看来十分之忙。” 小唐点头道:“你做的甚好。” 陈基见他夸赞,受宠若惊,便低下头去,小唐若有所思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却只道:“出去罢。” 陈基松了口气,便慢慢地退了出来。 话说陈基来到外间,门口站了片刻,无声一叹,便沿着廊下而行。 行不多时,脚步顿了顿,却想起自己如今所站的地方,正是当日王浣溪女扮男装、被唐毅斥退,她便是在此落泪的。 陈基站了会儿,眼前竟浮现当日在女学之中的那一幕情形。 ☆、第 296 章 话说陈基自打得了小唐密嘱,再去女学之时,便叫管教嬷嬷唤了王浣溪来,在教习班房之中相见。 王浣溪并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垂首站着。 陈基将桌上的一本书簿拿起来,递予管教嬷嬷,嬷嬷简略翻看了几眼,笑道:“这却是天书一般了,如何能看得懂?”转过身,给了王浣溪。 浣溪不明所以,忙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又惊又喜,笑道:“是扶桑语?然而先生先前不是说……” 陈基道:“礼部的书册自然是不能随意拿出来的。只是看你这般想学,倒是叫人不忍,这是我家中私藏的书,却不与礼部相干……暂时借给你,你便自己看罢。” 王浣溪这才明了,忙向着陈基致谢,道:“多谢先生成全。” 陈基见她满面喜悦,心中倒是有个疑问,正在思忖,还未开口,不妨那管教嬷嬷听到这里,也说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那倭鬼子的话,好端端咱们的话还说不够呢,如何倒要学他们说话?且呜里哇啦,句不成句,字不成字,恁般难听。” 陈基不答,只看王浣溪,却见她犹豫一会儿,才道:“并不是故意要学他们说话,只是多学些东西,对自个儿到底是好的,所谓‘学以致用’,或许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场呢?” 陈基挑了挑眉,心中倒是一笑,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些主张。 王浣溪这才对他又道:“学生定会好生细看,看完之后,再还给先生。”说着,才又行礼,转身自去了,当下无事。 这王浣溪性子外向,却也有些天赋,学的倒是快,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