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淑妃凝眸看了成帝片刻,才柔声问道:“皇上的身子可还好?” 成帝觑着她,冷笑道:“还未被你害死,你是不是觉着有些遗憾?” 淑妃闻言笑了笑,道:“臣妾从来都是心向明月,虽然明月只向沟渠,但臣妾又哪里舍得害死皇上呢?不过是皇上薄待太甚,故而逼得臣妾无法罢了。” 成帝听了这般无理的话,冷道:“这么说,你跟肃王联手谋逆,倒是朕的不是了?” 淑妃摇头道:“臣妾又哪里敢怪皇上?只不过,昨儿之事,都是臣妾一时想不开,才犯下大错,至于肃王,不过是被臣妾连累的罢了,他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求皇上看在血脉的份儿上,饶恕了他罢了。” 成帝道:“朕的儿子,竟想要害死朕,你说倒要怎么饶恕呢?” 淑妃哀哀看着成帝,道:“这不过都是臣妾的主意,肃王只是被迫罢了,有什么罪责臣妾都担着就是了……何况如今太子已经殁了,皇上只剩下两个儿子,好歹放肃王一马。” 成帝眉头微蹙,仍是冷道:“他若是犯了别的罪,倒也使得,然而偏生是谋逆大罪,又叫朕如何饶恕,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若放过了他,以后人人效仿,国又何以为国,法又何以为法?” 淑妃听了这一番话,眉峰曲起,望着他问道:“皇上,是铁了心要肃王死了?” 成帝漠漠然道:“是你跟他自寻死路,怪不得朕。” 殿内一时无声,淑妃垂下头去,静思片刻,才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臣妾十四岁入宫,这许多年来,始终一心只向皇上,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成帝听她仿佛有哀怨之意,便道:“咎由自取,夫复何言。” 淑妃却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听来却极诡异,成帝闻声,不解她又是怎么了。 却见淑妃忽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是来给肃王求情的?” 成帝一怔,拧眉看她。 淑妃笑着缓缓抬头,脸上却毫无幽怨之色,反是微微自得的笑意,望着成帝道:“皇上你如今还不懂么?我如今自然是败了,然而皇上,难道就是赢家?” 淑妃说到这里之时,眉端一挑,含笑的眼尾多了一丝妖媚之色。 成帝心中一震,双眼眯起,沉沉看着淑妃:“你想跟朕说什么?” 淑妃极慢地吐了一口气,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身上灰烬似的,方慢条斯理说道:“肃王的确是臣妾生的,然而他难道不是皇上的血脉?到底还是皇族的人,他又不跟着臣妾姓付,他是姓赵的……你们姓赵的自个儿反自个儿,自相残杀,又跟臣妾又何关系?” 淑妃的口吻竟然十分轻蔑,略歪着头,挑衅似的看着成帝。 成帝双眼微微瞪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淑妃。 淑妃瞧出他面上的愕然,抬手掩在唇边,仰头又笑几声,道:“皇上杀死自己的儿子,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倒真真儿地叫臣妾觉着好笑……可笑的是,皇上你仔细数过不曾?皇上一共有几个儿子?被您亲手杀了的,又有几个呢?” 成帝身子一颤,竟不由地后退一步,却又生生停住,咬牙道:“你不必妖言蛊惑,朕……何曾有亲手杀过……”后面几个字,却竟说不出来。 淑妃仍是带笑看着成帝,眼里迷迷醉醉,不是看着自己的仇人,却竟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淑妃道:“我仔细想了想,为何我这样喜欢皇上……说到底,是因为我跟皇上乃是同一路的人罢了,都是绝情冷意的人,为了自个儿……就什么都能舍弃,不管是自己的儿子也好……还是自己的女人都好……” 成帝听不得这些话,忍不住喝道:“你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朕……必会让你死的苦不堪言。” 淑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苦不堪言?这几十年来深宫之中,眼看着你迎新弃旧,不亦乐乎,可知道我每时每刻都是苦不堪言?” 成帝动了真气,喝道:“你……是疯了!” 淑妃挑唇,不顾一切似的说道:“我自是疯了,喜欢上你,便是疯了之初罢了。当时皇后曾对我说过,皇上的心,绝不会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但是我……却蠢的觉着,可以试着搏一搏,那时候,皇后因看破了你,便一心只在太子身上……那件事,她本来不愿插手,然而实在是皇上太喜欢德妃那贱人了,偏又有那种传说,所以她才肯跟我联手,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