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竹先生却又长长地叹了声,道:“罢了……我却是不理这些,只是先道一声喜罢了,也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吃郭大人的喜酒了。” 郭建仪一怔,便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竹先生还未说话,张烨在身后郁郁地说道:“郭大人不知道呢,我师父不知又发了什么疯,赶着要出京了……” 郭建仪问道:“出京?” 竹先生叹了声,道:“我因跟世子爷有些缘法在内,故而过来护了他这两年……如今缘分已尽,自然要离开了。” 郭建仪微微皱眉,想问,又不敢问。只道:“那……怀真可知道此事了?” 张烨又抢着说道:“方才师父跟我就是去了唐府的,已经同妹妹说了这件事儿了。” 原来张烨自来京城,因同怀真十分投缘,如今她嫁了,要见更是难了几分,偏偏又要分离,简直似雪上加霜,说了这句,心里不受用,就又低了头。 竹先生看他一眼,叹道:“罢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又生出别的什么孽缘来,何况这京内,一刻也不得安宁,只怕以后还有大事呢,还是趁早儿先行一步,离开这愁山恨海的凶险之地。” 郭建仪听着话中似是有话,便问道:“先生若是离京,又欲往何处去?” 竹先生眼神微动,却并不曾答话,只道:“随缘而行,随缘而止罢了。” 郭建仪知道他不肯说明,就也不再追问,竹先生同他道别,就要入府内去。 郭建仪忽地叫住竹先生,因又低声问道:“先生去了唐府一趟,见过怀真……却不知,怀真现在可如何呢?” 竹先生听了他这般问,却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之意来,隔了会儿,才道:“怀真那丫头……如今算是好,也算是不好……” 郭建仪纵然聪慧,却也不懂这话,便问道:“请先生明说?” 竹先生叹了口气,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些痴男怨女的纠葛罢了,然而那位唐大人……唉,他倒是龙精虎猛的很,小怀真未免……” 郭建仪听了这句,愣怔之下,便明白了,面上微微地泛了些红,便皱眉低头。 张烨在后听了,却忙抓住竹先生手臂,便道:“师父这话如何不早对我说?那唐大人龙精虎猛又怎么样,他总不会欺负怀真妹妹呢?他、他当真若敢动手,师父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呢。” 竹先生扫他两眼,道:“去!你懂什么。” 张烨悻悻说道:“我不懂,您倒是懂的,如何也不管管呢,是不是得了人家的宝贝,故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呢?” 竹先生越发叱道:“再胡说,你就回到山上,再也不许踏步红尘半步了。” 张烨听了,眼珠一转,问道:“莫非咱们出京……不是回山上?那是要去哪里?” 竹先生自知失言,便咳嗽了声,又怕多嘴给郭建仪听出来,就打住了。 如此想了会子,竹先生便对郭建仪道:“我知道郭大人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将来只怕也是名垂青史的一代贤臣,你如此牵心小怀真,处处为她着想,自然是她的福分……只不过,点到为止就是了,若是再在她身上用心,只怕无形之中,令她欠了你的情债,反而对她自己不好。” 郭建仪似懂似不懂,便肃然问道:“求先生指教,我该如何做?” 竹先生因又有些出神,细看了郭建仪片刻,便道:“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只须一步一步,尽力而为,先达成胸中的抱负……待身至青云之巅,与人比肩那时候,自然大有可为。” 郭建仪心中一动,待要再请教,竹先生已经摇头道:“不说了,你且去罢。” 郭建仪见状,不便再追问,就举手深深做了一揖。 竹先生只一点头,便往府内而去,张烨在后,走到郭建仪身边,磨磨蹭蹭,忍不住止步回头,见竹先生不曾留意,他就对郭建仪低声叮嘱道:“郭大人别听我师父的胡话,我如今要跟着师父出京,不能去探望怀真妹妹了,今儿看她,虽然倒还是好……只是以后,郭大人也须常去探望才是,若真个儿那唐大人有欺负妹妹之处,你可不能跟师父一样不管呢?” 郭建仪笑道:“是,我明白了。” 此刻,竹先生在前咳嗽一声,张烨忙随着跑了进去。 郭建仪这才上了马,打马往回而行,因在想着肃王之事,以及竹先生所言,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竟回到户部,门内有人迎出来,道:“侍郎总算回来了,宫内来人,宣大人进宫面圣呢。” 郭建仪听了,这才又打起精神,准备进宫之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