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发现两个人还都盯着自己呢。 小唐长指一顿,半晌才又说道:“总之叔叔记着跟你的约定……希望有朝一日……”欲言又止,缓缓地负了手。 应怀真见他仿佛心不在焉,疑心他方才是不是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便举起手来摸了一把,小唐忍笑起身,同应兰风道别。 应兰风见小唐不再说下去,也不便再追问。毕竟小唐此刻同他说的这些已经是额外的人情了,便也举手作揖相别。 应怀真随应兰风走了几步,心下想着小唐方才的那没头没尾含混不清的两句话,越想越觉着不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小唐,却见他站在门口,袖手正抬头看天,面上全无喜色,神情竟显出几分孤冷空寂来。 应怀真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还未想明白,已被应兰风抱着上了车,只得作罢。 果然,平靖夫人大寿后数日,应兰风的调令很快便下了,从吏部调往工部,任工部员外郎,即刻出发前往南边,统管江南六府的土木工程并地方水利等等事务。 这江南之地虽有一半儿是富庶的膏腴之地,但另也有一半乃是穷乡僻壤,有的连泰州都比不上,而土木水利跟各地官吏一样,也都良莠不齐,管治起来十分困难,若真要好生整治妥当,总也要三五年或更久。 偏应兰风是外派的行官,并不是单单驻扎一个地方而已,加上朝廷想让他专心政事,故而竟不许携带家人同行。 李贤淑起初听说要外调,还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在外惯了,要走就走罢了,不值什么。 后来明白了只应兰风一个去,顿时哭天抢地地闹起来,应兰风无法,只得百般安慰,他们两个自成亲以来便鹣鲽情深,不曾长久分开,如今乍然如此,怎一个凄凄惨惨了得,李贤淑一连数日都病恹恹地,只在东院内卧床不起。 还好这数日府里另也有一则新闻,惹得众人议论纷纷,那便是应含烟要入宫的消息。 据说京内还有若干门第的妙龄女子入宫,也算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应怀真因总没见着应含烟,却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是不是甘心进宫,对郭建仪又是否真的放下了。 只因近来应兰风忙着准备启程的各项准备,李贤淑更是伤心之际,应怀真一会儿守着父亲,一会儿守着母亲,左右为难。 其实平心而论,应怀真更是不舍得跟应兰风分离的,但既然已经选了仕途,自然要一心一意地走下去,若只想着家人妻女,早在泰州就去经商了,何苦来京? 而应怀真现在又不像是前世一样无知无觉不理周事,竟格外地懂事体察人意,自忖此刻若她也大哭大闹起来,应兰风心里岂不是更加难过?只怕非但上任不能安心,或者还更不去了呢?岂不是自毁前程。 于是应怀真反表现的十分沉稳,每日监督看看应兰风要带之物是否齐全,一边安抚应兰风,一边安慰李贤淑,让应兰风大为欣慰,然而见她如此懂事明白,却更加舍不得这样的好孩子,反暗地里揪着心垂了好些泪。 这天应怀真在屋里安慰李贤淑,道:“娘别太过伤怀,若是得了病,爹怎么放心的下?” 李贤淑拭泪道:“我恨不得我病了也罢了,总之叫他不能去……如今一去三五七年,撇下咱们娘儿两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应怀真忙道:“娘别说这样的话,爹这一去也是好的,小唐叔叔早知道这件事,还特意叮嘱过爹好好行事,这一次爹出去历练历练,做出些成就来,将来回了京,自然不会像是现在这般了,娘只往后想想。否则的话,以爹的能为,只窝在京内干些芝麻绿豆不起眼的琐碎事情,他嘴里虽然不肯向我们诉苦,心里只怕也难以自在。” 李贤淑一惊,只觉得这话如风雷轰动,不由止了泪,定定地把往日的情形想了一遍,半晌才呆呆地说:“我竟然没留意到这个……只觉得一家子团团圆圆,他又当了京官……还求什么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