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跟紧箍咒似的,扰得她头晕目眩,心神不宁,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摁着太阳穴揉。 她当初嫁给他,一半虚荣一半贪婪,纯没私心是不可能的,换成哪个待嫁的姑娘都不可能。只是她也没像那些姑娘一般谨慎,她跟命运打赌,赌了一把就把自己赌进去了,这事儿她也要负责。 既为人妇,她也想好好过日子的,但无奈,她走不进他的世界。他妈妈说的也没错,她不了解他,他的思想和过去,哪怕一点也没有,关于他,她都是道听途说,蒙了一层幻觉的纱,掀开了就是虚无。 她想起,好几次,他来找她似乎是有话要说,要跟她谈谈,对,谈谈他,谈谈她,还有那个程依依,但是她不想听,不愿听,只困于自己的悲伤里。 她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听他解释,这就像在法庭上,所有人都指证被告杀了人,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被告辩护,他其实只是一时失手或是出于正当防卫。 宋巧比不由地焦虑起来,下意识地打开电脑,登上skype。 当初周崇寒出国,她就是通过这个跟他联系的,他也是,土老帽,不上q不喜欢发微信,只为了一些国外事务,会挂个skype。 果然,他在,是绿头标,她戳过去打了几个字:“你还好吗?” 她寻思着是不是要跟他说两句话呢,可是说什么呢?她早就把各个路口都堵死了,她不是说——你我已不是夫妻,形同陌路,你犯不着跟我解释太多,她还说了——周崇寒,你真的不必说什么……除了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我在乎的…… 那她这会儿找他又要做什么? 犯贱,她跟自己说,纯属犯贱,她想删掉那几个字,结果一不小心,手抖,按了回车,那消息竟发出去了。 宋巧比傻眼了,瞪着她和他的对话框里,自己的那几句话,像陡然掉下来的砖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她觉得眼前都发黑了。 周崇寒呢,已经从巴西回到了英国,住在怀特老先生研究所的宿舍里,单身汉的公寓,怀特住楼上,他住楼下。 怀特不爱上课,就让周崇寒去代几个学生,算是他的助教,除此之外,帮怀特改改图纸,参与一下项目策划,没了国内那些没完没了的聚会酒局,他过得也是清闲。 下午茶,他跟几个从国内来的学生在小图书室里闲聊,聊国内外建筑理念,又不知怎么就聊到他那件事情上去了。 “周老师,你在中国受到不公平待遇,我们都觉得非常难过,我们打算联名给国际建筑协会写信,为你呼吁……” 周崇寒忙打住:“可千万别,你们在国外读那么多年书,国内什么情况,什么形势,你们并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们总有一天会毕业,会走到现实中去,你们的前途比我的更光明,你们的父母把你们千里迢迢地送到这里,为的可不是让你们伸张正义,何况,我的事情谈不上正义不正义……” “可是周老师,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岂不是读书无用?” “读书不是为了写一封辞藻华丽的信,表达你们荷尔蒙旺盛的感慨,读书本就无用,如果你是为了有用才去读书,那多半会发展成个功利主义者。” “周老师,读书无用,我们为什么还读?” 周崇寒苦笑:“你来回答呢?” 那学生竟一时回答不出来,有人抢答:“为了乐趣。” 周崇寒笑了:“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要我说,是为了相信,也是为了怀疑。” 有人在底下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有人也露出困惑的表情,看得出,大家似乎对他这种玄妙的中国式答案并不满意。 周崇寒又笑了:“看,你们现在不正在怀疑我吗?” 有人忽地领悟,发出会心一笑,有的人还不明白,回头问,什么情况? 幸好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算是给他解了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