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大,凶狠和暴虐写在它们的血液里。兰仙没有片刻犹疑,再一进步,利爪穿透戚隐的后心,像穿透一层脆弱的碎纸,没入了扶岚的胸膛。这一对自小孤弱的兄弟,就像葫芦串儿似的挂在兰仙儿的手臂上,鲜血淅淅沥沥地落了雨一般滴在泥地里,染红了一片土。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戚隐整个身体,痛到极致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不到痛了,时间变得缓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算上姚家那回,这是他人生中第二回 见到这么多血,还是他自己的。 他听说人临死的时候会看见走马灯,可他什么也没看见,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入梦以来他疑惑了许久的事。 为什么会梦见扶岚呢? 他想起头一回遇见这个男人,在吴塘小巷的门前,灰蒙蒙的天落着淅淅沥沥的雨,他们被雨帘子笼着,他蹲着,扶岚站着,清泠泠的目光遇到一起,像是此生初见,又像是久别重逢。 在那样的生死一瞬的时刻,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因为他想要留住扶岚,即使是回到过去,他也不希望这个呆呆笨笨的家伙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毕竟,他是这世上唯一喜欢他的人啊。 兰仙抽出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戚隐颓然倒了下去,一个同样血淋淋的怀抱接住了他,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里他竟然捕捉到了一股雨后大山的气息,不知怎的,心忽然就静了。他躺倒在那怀抱里,像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家。 “小隐,”扶岚怔怔地望着怀里破碎的男孩儿,“我不会死的,碾碎我的头颅,斩断我的双手,毁掉我的所有,我都不会死。我不是妖魔,但也不是人。” 戚隐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黑暗像水一样缓缓地裹住了他,他仿佛跌进了深海,头顶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是扶岚寂寂的眼眸。 也挺好的,他想,踽踽独行了十三年,至少现在,他可以在哥哥的怀里安息了。 战局还在继续。云知蓦然发力,御剑击向兰仙。这个刚刚还说断了右臂不能握剑的家伙左手执剑,掌中剑光锋利得可以斩破山河。 扶岚垂下眼眸,细密的睫羽掩住了眸底的哀伤。 “笨蛋小隐。”他轻声道,食指点上了戚隐的额心。 万籁俱寂。 看不见的力量静谧地展开,洒落满地渗入泥土的血滴嗡嗡震动,蜂子一般从地面升起来悬停在半空,随后一齐疯了一般汹涌地回流进戚隐的伤口。伤口中注入了一股冰凉的灵力,沿着他破碎的经脉极速流过百骸,流过九窍,流过六藏。 垂死的男孩儿蓦然一震,睁大双眼,眸子几乎要缩成针尖。 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血行在他身体中逆流,血液飞速流动,他的血管承受的压力太大,仿佛即刻就要爆开,可有种未知的力量加持了他的心脏血管骨骼,像被强劲的钢铁层层包裹,抵住了那几乎可以碾碎血管的高压。 戚隐痛得想要立刻投胎,他死死抓着扶岚的手臂,掐出深深的血痕。 凡人原本微弱的自愈能力瞬时加强了数百倍,虚弱的心脏被强行搏动,重新开始起跳,灵力伸出细微的游丝将经脉拉拢,断裂的肋骨像铁一样严丝合缝地焊接在一起。 一旁的云知在缠斗的空隙间回头,登时瞪大双眼。那就是扶岚的力量,他的强大竟足以逆转生死!没有人知道扶岚用的是什么咒法,云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咒术竟能让人起死回生。即便有,唤回来的也定是行尸走肉。 但扶岚就是做到了。戚隐重新开始呼吸,心跳在渐渐加强,趋于平稳。 大拿要上阵,云知自觉退下来,撑着剑笑道:“姑娘,你摊上大事儿了。” 扶岚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兰仙惊骇极了,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凤还山的道士那么简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