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众目睽睽下揍他吗? 很想,但不能。 不能揍活人,只能拿死物撒气。 顾长安盯着刘珩,眼里的怒火要是能喷出来,刘珩恐怕就被烧的渣也不剩了。她手指颤抖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茶碗被她捏成了几块碎片。 手上的力收不住,瓷片割破了虎口,血珠沿着掌纹淌在桌面上。 刘珩下意识伸出的手顿在半路,他看了一眼自己不听话的手掌,怔忡着,好像这几年已经养成习惯,只要她冲出去冲的头破血流,回来都是他在善后。 顾长安扫了眼刘珩,满脸写着不稀罕仨字,很干脆地把手缩回去,在她的裙摆上把血一抹,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刘珩想叫住她,到底是张不开嘴,想起来拦住她,却又像给那张椅子粘住一样,起不来。 ** 琉璃馆后面的大青石上,顾长宁八风不动地坐着摇折扇,面沉如水。 叶清池来晚一步,听说他在后面,就溜达过来跟他“聊一聊”。 叶清池在顾长宁旁边坐下,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不失望,他看着日头透过叶片投在地上的阴影,平心静气道:“顾大人,我明白你苦心孤诣是为的什么,可你不觉得我和长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点是什么,叶清池不说,顾长宁也很明白。 “她十三岁被大哥扔出石岭做斥候,掉进狼窝里是你救的她。十四岁被阿达合的兵打瘸了一条腿,还是你救的她。你怎么就知道,差的那一点不是你的问题?” 叶清池露出一点笑意,“顾大人一心为妹子寻位良人,又怎知清池就是良人?” “我并不知道,”顾长宁把折扇一收,转头看着叶清池,“不如你来给我个答案。” 叶清池笑而不语,顾长宁伸个懒腰,道:“就端王爷那个脾气,这俩人在上头八成得顶起来。我就不去掺和了,叶先生要不要去……当然,我也管不着。” 叶清池暗暗磨牙,敢情这靖远侯府里除了顾长安,就都是属狐狸的。亏得顾长安喊他老狐狸喊了这么些年,他还真是给狐狸家丢脸了。 顾长宁算盘打得精,知道顾长安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动的死性子,索性就溜他这个勤快的。假借他的口给琉璃馆的人传了话,掐准他回京的时间给顾长安排上相亲宴,等顾长安一来,琉璃馆的伙计自然要去叶宅通报。 顾长安相亲这消息突如其来,足够让他马不停蹄地从叶宅跑到琉璃馆来。 当然,顾长宁还是算漏了一个人,刘珩。 刘珩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叶清池不清楚,但按着顾长宁的路子,现在在上头大动肝火的应该是他叶清池,也算是变着法儿地逼他把该说的说出来。 顾长安辞官不成,估计顾长平和顾长宁心里头都不踏实。顾长平在老侯爷故去后就绞尽脑汁地想让顾长安滚回京城,但顾长安早就磨出了野马一样的性子,哪是说回就能回的。 眼看着顾长安熬成老姑娘,顾长平面上不吭声,内里恐怕早就急红眼了。这回趁着顾长安重伤,原想着叫她辞就此官,谁知皇帝愣是没准,顾长平只得用迂回的法子把顾长安撵回京里。 顾长平兄弟俩这不是挖坑让顾长安跳,是挖坑让他跳。 可明知道是个坑,他还是跳的甘之如饴。 人啊,就是贱。 叶清池琢磨,顾长平八成是想等顾长安嫁出去,就让人撺掇言官弹劾,逼皇帝吞下这口黄连,准顾长安辞官。 可这条路当真走的通么? 叶清池绕回琉璃馆前面,就看见一个人倚在门边看热闹似的看着个鹅黄的身影登上马车,渐行渐远。 叶清池没去追顾长安,停在那人旁边,斜睨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门边的人转回头皱着眉,“下回说话前出点声,没病也给你吓出病了。” 叶清池上下打量着一母同胞的叶清城,“听说你在南边吃了个暗亏。” 叶清城:“关你屁事。” 叶清池转过头:“是不关我,屁事。” 叶清池和叶清城兄弟俩,一个算是走的正途,另一个看上去也是正途,但总带着点邪性,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