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回道:“府里派人来送东西,火华叫我来回禀老侯爷。” 霍云回想起来,前几日他吩咐火华,若是府里派人到观里,就叫这些人来见他,想来今日府里来人,恰巧遇到他外出,火华便打发这个小厮来寻他。 霍云一边往观里走,一边问道:“来的是谁?” 来寻人的小厮叫平安,他跟着霍云,答道:“是管事张宏夫妇二人。” 他所说的张宏,是府里的二管事,和崔长松分管宁国府内外庶务,霍云平日并不常见张宏,此时听说是他来送东西,于是往他住的院子里去了。 绕过清华观的主殿,霍云径直往后院去了,这火华和张宏夫妇并一众的长随已等在院门口,张宏远远看到霍云,连忙带着媳妇上前打千儿行礼,说道:“给老侯爷请安。” 先前上山来的多是府里的管事和几个长随,霍云还是头一回看到府里的媳妇子跟随,他看了这妇人一眼,随口问道:“这是你媳妇?谁家的,看着眼生得很。” 张宏满脸堆笑,说道:“回老侯爷的话,她原是伺候奶奶的,小的见了她几次,厚着脸皮向奶奶讨了她,多亏有奶奶成全,这才又有了媳妇。” 原来,张宏本来有一房老婆,几年前得病死了,莫婉嫁入宁国府,一共带了八个陪嫁丫鬟,张宏家的便是其中之一,她模样儿不出众,又不像珍珠是家生子,莫婉屋里的事情轻易插不上手,是以只管着几个小丫头,后来张宏看中她,张宏家的想着她年龄渐大,恐怕在东院难有出头之日,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张宏家的头一回见到老侯爷,她跪下来给霍云磕了一个头,说道:“给老侯爷请安。” 霍云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起来,那张宏家的站起身,退回到她男人身后站着。 每月往清华观里送东西,已是宁国府的定例,霍云抬脚走进院子里,看到屋里堆放着从府里带来的东西,除了日常的衣裳吃食,笔墨纸砚,另有常用的药丸,上好的银炭,满满当当堆了大半间屋子。 屋里拢着烧好的火盆,比外间暖和许多,火华取下霍云的大髦衣裳,又送上滚滚的热茶,便轻手轻脚的守在外间,近来老侯爷心气儿不顺,他这个伺候多年的老人儿也常常无缘无故的挨骂,没事还是不要在老侯爷眼前晃悠,省得招他心烦。 屋里只剩下霍云和张宏夫妇二人,霍云在火盆边烤热身子,顺手拿起府里送来的墨条轻轻嗅了一下,便拿到手中细细的端详。 张宏进到屋里已有小半日了,仍不见老侯爷问话,他悄悄看了一眼老侯爷,心中腹诽,莫非这墨条有甚么不妥,按说决计不会呀,老侯爷用的墨,全是高丽所产的松烟墨,就算是京里别的富贵人家,也没几个人用得起,再说以前并没听说他们送来的墨条不好用呢。 就在张宏暗自忐忑时,霍云放下手里的墨条,他坐回椅子上,依旧一语不发,只是时不时的会朝着张宏家的看上几眼。 张宏夫妇二人低头不语,这大冬日的,他俩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以往送东西到山上来,老侯爷很少见他们,今日火华冷不丁说老侯爷要见他,张宏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老侯爷是有甚么话要交待。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宏留心察看了半晌,这老侯爷像是有话要问,却又迟迟不开口,最后这张宏大着胆子说道:“老侯爷,近来府里有一件喜事。” 霍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缓问道:“有何喜事。” 张宏笑着说道:“府里的奶奶怀了小侯爷,前日差了太医来看,已有两个月了。” 宁国府的当家奶奶怀了身孕,自是府里头一等的大事,只因老侯爷住在清华观,为免打扰他清修,莫婉叫张宏并不必特意告知老侯爷,只跟他身旁的小厮说一声,寻空让老侯爷知道便是。故此张宏这回上山来送东西,专程把他媳妇一并带上,差事办完后,张宏原本要回府复命,谁知火华忽然说起老侯爷要找他问话。 “咱们侯爷也很欢喜,昨日圣上赏赐了许多东西,侯爷和奶奶还进宫谢恩了。” 霍云对朝堂上的事情漠不关心,不过听说莫婉怀了身孕,他脸上立时露出笑颜,嘴里连说了三个好字。 宁国府本就子嗣单薄,东郡侯府亦是一样,霍云只当莫婉不像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谁想她刚嫁入侯府不久,就有了身孕,饶是霍云性情冷淡,这会儿也抚掌赞好。 “火华。”霍云叫来火华,他指着张宏笑道:“他上山来报喜,还不快赏他!” 一时,火华为难了,他和老侯爷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