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道,孙氏交上来的税银,粗略一算,崔世君少说也能分得两三百两银子,这笔银子有钱人松松手也就花销出去了,对崔家来说,却是两三个月的嚼用,她该收又不收,在众人看来,岂不越发显得古怪。 霍云抬眼看她,笑问:“我也和张大人一样奇怪,还有嫌银子咬手的?” 崔世君低头抿唇,她回道:“我不抽取买卖人口的银子,并非是从孙氏开始,早些年便是如此,这事吴书办也是知道的。” 这还要从几年前说起,户部侍郎杜子建纳了一房小妾,因她生得貌美如花,杜子建十分宠爱,难免冷落了正妻和其旁的妾室,杜夫人忿忿不平,趁着杜子建离京之时,胡乱给这小妾安了一个罪名,并叫来崔世君,令她将小妾发买到青楼妓院,杜夫人立意要杀鸡儆猴,崔世君也不得不照办,哪知这小妾不堪受辱,在送她去妓院的路上,从马车上跳下来,当街摔死。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着崔世君的面摔死,那时她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何曾经历过这些事?唬得崔世君生了一场重病,自此,崔世君便不再抽取牙钱,这倒不是她故作姿态,她既然做了官媒,该当的差事仍要照做,只是每回买卖人口,崔世君不由自主就会想起那惨死的小妾,她不收牙钱,只为图个心安罢了。 被点到名字的吴书办拱手对张大人说道:“崔大姑娘确是早几年就不收牙钱,此事从过往的账本里也能查到。” 统筹司司长何俊平有些吃惊,他来了这几年,今日还是头一回听说崔世君不收牙钱。 霍云听完事情的原委,笑道:“可见你还没练成铁石心肠,不从中抽取牙钱,反倒受人猜疑。” 崔世君笑而不语,坐在公案前的张大人闹了个脸红,霍云又道:“张大人,这案子该怎么结?” 审到这个时辰,提牢厅外已是月到中天,宁国老侯爷霍云仍是神闲气定,张大人坐了一日堂,早已筋疲力尽,偏偏霍云不肯等侯,定要今晚结案,可这案子怎么判,张大人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霍云等着他结案,张大人权衡再三,拍案说道:“崔大姑娘牵扯孙二拐买人口一案,供述不足,准许放回。” 他的语音刚落,宁国老侯爷霍云便慢悠悠的站起身,崔世君无罪,他也该打道回府了。 霍云离开后,落在后面的崔世君在结案书上摁下手印,她刚走出公堂,崔世柔和阿杏就围了上来,崔世柔双手合十,红着眼眶说道:“阿弥陀佛,可算是没事了。” 崔世君问道:“我在提牢厅的事,家里人全都知晓了?” 崔世君明白她的担忧,她道:“放心吧,老姑姑还不知道,我们借口你在河阳侯府帮忙,瞒着老姑姑呢。” 崔世君放了心,她道:“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 谁也不提公堂上审案之事,崔世柔和阿杏拥着崔世君出了提牢厅的院子,只见宁国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有几个小厮打着灯笼站在四周,宁国府和崔宅不同路,看那架势,霍云似是专门在等崔世君。 崔世君想了一下,她走到马车前,喊道:“老侯爷。” 车帘被撩起,坐在车里的霍云喊着小厮的名字,立时,有个半大的小厮上前,他递给崔世君一个荷包,说道:“崔姑姑,这是你的东西。” 说着,他把荷包交给崔世君,复又退到一旁,崔世君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她白日给捕快的那封喜钱,并打点女监婆子的金钗。 崔世君抬头看着霍云,霍云一言不发,外面的灯火晦暗不明,崔世君看不清他的眉眼,她怔了一怔,收起荷包,轻声说道:“您呀,今夜太张扬了。” 当年的双王之乱,使得宁国府沉寂了三十余年,如今圣上正有意起用霍嘉,眼看宁国府要重回往日光辉,霍云为了解救她,亲自现身提牢厅,崔世君虽然感激他出手相救,心中也担心此事会授人以柄,连累到霍家。 霍云挑了一下眉,他道:“你这小妇人忒不识趣了,我好心救你,你连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反说我张扬?” 他说这些话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崔世君眼光微垂,她道:“老侯爷的恩情无以为报,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听凭老侯爷差遣。” “你这话我记下了。”霍云说罢,他对家仆说道:“回府吧。” 霍云又看了崔世君一眼,便放下帘子,赶车的家仆一扬马鞭,马车缓缓朝着夜色驶去,崔世君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马车看不见了,适才回到自家马车,准备回崔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