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法子。”不知何时,李修突然加入了话题,阿徐望向他。他看向徐玉人继续说道:“难得女子能懂兵法。”话音里是不加掩饰地赞赏。 徐玉人浅浅笑了,微微低头,“李公子谬赞了。” 阿徐也笑着,却好像突然被无形地隔离在外,这些文绉绉的词,她不懂。他们之间好像也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这样高深。 “那我就出发了。”徐玉人的声音打断了阿徐的思路,她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招手,叫来了几个婢女,说道:“速速给徐二小姐准备些上路的东西,再者,把我毛驴牵来。”然后,又交代了几句。 徐玉人笑道:“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某人素来喜广交友人,与徐二小姐也算是聊得来。今日,送你一程。”他扇子一收,“徐二小姐不必多虑,我只骑着驴子远远跟着,送你出城。在下答应了殿下,定是要护二位周全的。” 阿徐这时才插上话,她低声说道:“妹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句再见太残忍,她说不出口。所有离别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徐玉人微微浅笑,“姐姐又说胡话了,我能有什么事?”她伸手反拍了拍阿徐的手,“姐姐,你千万不要思虑太多,也不要总是担心着担心那儿的,还是要宽宽心。” 阿徐思量了一会儿,微微颔首。又看了李公子,他一身白袍,见姐妹俩在话家常,早就站到了远处,并不打扰。想来,此人应当是个君子。 “对了,姐姐,剪月就交给你了。”玉人指了来时的路,此时,发着低烧的剪月正躺在马车里面昏睡。阿徐郑重其事地点头,低声一叹。 “姐姐与其自责,不如好好照顾她。你们俩现在可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了。” 徐玉人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留剪月在这,是两个意思。其一,是留她养病,不宜奔波;其二,是姐姐你毕竟是徐府的小姐,在外面作客,有个丫鬟总是体面些。” 阿徐点点头,“我懂。” 徐玉人一只脚踏进了马车厢,却又回过头来,往屋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姐姐,剪月于我,更像是一同长大的朋友,姐姐你千万要好好待她。” 阿徐郑重地点头,伸出三根手指。 徐玉人连忙拦住了她,笑道:“姐姐难道还要发誓?别逗妹妹笑了。” “那我这就出发了。”阿徐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在门口,瞧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巷子的尽头。一只小毛驴,跟的不远不近,铃铛叮当响。阿徐回过神来,手上拿着绢子,默默地听着夏蝉的嬉闹声。阿徐对着空气,挥挥手,虽然没人看得到。 李修一路上先是体贴入微地引路,又一路相随在马车的窗边,说一些小笑话给徐玉人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有时,就是李修不言不语,光听见窗外他骑的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叮当地响,也叫人觉得无比放松。 他就像是这样一个人,像山肩上的环绕的云彩,像海上粼粼的光,像夜里的蛙声蝉鸣。玉人不说,并不表示她不欢喜。她靠在车窗上,隔着帘子,问道:“李先生,玉人有一惑终不得解。” 李修爽朗一笑,“李某人认为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玉人听着在帘子里浅浅笑了,低声自述:“这次出来,实在是被逼无奈……姐姐一介弱质女子,真真没有做错什么;父亲自古忠君爱国,是为国家大义着想;这样说来,造成今日这局面,难道是因为我执意要改变些什么?” 她更像是自言自语。 “徐小姐自是一番好意,但是不用把万事因果都揽到自己身上。”李修的声音像潺潺溪水流进玉人的心里,“不过,李某却觉得奇怪,一家人何至于如此呢?” “是啊……”玉人浅浅一叹,“若不是当初那和尚胡言乱语,又何至于如此呢?” 李修并不接话。玉人浅浅一笑,李先生确实善解人意,他不逼不问,让玉人好像在和多年的老朋友聊天那样放松。 她接着说道:“姐姐尚在襁褓之时,就有一和尚胡言乱语,说姐姐将来是误国之命,再加之姐姐一年年出落得越发美丽,到现在的天姿国色都好像印证了这样的预言。父亲忠义,自然加以压制。可是,这样就是罪吗?姐姐侍母至孝,从不以坏心待人,怎么会是……” 李修说道:“谣言误人,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在李某看来,要解令尊的心结应是第一位的事。” 玉人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话像是打开了闸口,“这样说来,此时我应该回去找父亲好好谈一谈?” 李修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家父本想我出仕为官,奈何李某生来野鹤一只,与家父志不同道不合。但是多次推心置腹之后,家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是一家人。” “好,那我便与父亲好好谈一谈。”玉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