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昼瑾轻拧起眉头,竟然没有否认,反而叹了一声歉然道:“都是本王的不是,上回在何府别院见到了‘张监军’,那时候觉得有些不对,便去信给京中故旧询问,不知怎么的风声传了出去,本王知道了也是歉然得很。” 薛元哦了声,漠然道:“王爷应当知道这个规矩,皇上的事儿还是少打听为好,不然闹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 韩昼瑾笑道:“多谢厂公提醒了。”前面铺垫说了那么多,再兜圈子可就没意思了,他干脆直言道:“厂公一心为着皇上,可惜皇上却不领情,本王瞧着也难免兔死狐悲,君待臣如牛马,臣待君如寇仇,厂公可曾想过别的出路呢?” 他说完仔细瞧着薛元的神色,见他毫无异状,那利诱之后可就该威逼了,他用碗盖压着浮茶,悠悠道:“本王当初回江南的时候,不幸见过当初流民匪首一回,发现他不光长相和厂公别无二致,派人调查之后竟然发现,他好些经历也跟你极为相仿,不知这究竟是为何啊?” 薛元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王爷不知道,那臣就更不知道了。”既然韩昼瑾的来意已知,他也懒得在虚以委蛇:“咱家还有些俗事在身,就不留王爷用膳了。” 韩昼瑾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风度绝佳地撑伞走了,成北袖着手不解道:“他来难道就是为了拉拢您?” 薛元道:“他也知道我和他好不到哪里去,这次来大半还是试探我和皇上是否真的离心离德。” 成北还想细问,就听见庭外又有人报:“督主,有个自称姜公子求见您。” 薛元捧着盏热茶:“皇上竟然来了,请她进来吧。” 姜佑被人请进门,才绕过影壁就见了韩昼瑾,他见着姜佑,目光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落到她身后人身上,缓和了神色想到:“臣见过皇上。” 姜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他,顿了下才道:“临川王不必多礼,你来寻掌印有什么事儿吗?” 韩昼瑾含笑道:“无聊闲话几句罢了,前些日子见了个跟厂公一模一样的人,觉得十分稀罕,便过来问问。” 姜佑极烦他这种话里有话的语气,不耐地皱眉道:“听说柔福有了身孕,你有心思管这个,不如好好在家里照管她养胎,厂公长的像谁不像谁,难道还能比子嗣大事重要?” 柔福怀孕完全是个让人厌恶的意外,韩昼瑾的脸色难得的微僵,直起身缓缓告退了。 姜佑被人引着继续往里走,老远就瞧见薛元在正厅喝茶,青丝摇荡,玉面朱唇,她心头发闷,缓步走了进去,轻声道:“掌印。” 薛元淡笑中透着疏离:“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要料理朝事吗?”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她身后站着的人,脸型尖长,嘴唇削薄,虽是男子,但面上却带了说不出的妖媚之态——正是如今西厂的提督齐彦。 齐彦是个会把握机会的,本来不过是个黄门,这些日子抓紧时候在皇上面前露了个脸,正好姜佑是缺人的时候,觉得他是个机敏的,便提拔他当了西厂提督。听说前几日还想爬上龙床献媚邀好,可惜被皇上拆穿之后呵斥了几句给赶了出去。 姜佑何尝不知道他跟薛元根本就没得比,可她手里没人可用,更没有哪个大着胆子敢跟薛元作对的,也只能勉强提拔了他。 她听他声音淡漠,心头越发觉得滞闷,顿了下才随意寻了个话头:“本来去年雪灾的流民都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但前些日子水患,又来了一批流离失所的百姓,所幸这拨人数不多,朕想来问问你安置的法子。” 薛元晃动了一下茶碗,正要开口,就听齐彦抢先开了口:“皇上,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他是南方人,又刻意压低了音调,声音里带了些腻味。 姜佑嫌他没眼力价,但这时候又不好训斥,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你说。” 齐彦道:“金陵城中有好些达官贵人,他们的宅子动辄就是七进八进,怎么着都会空出几进来,皇上何不令这些人将空出的宅子让给流民居住呢?”他看了眼薛元,面上恭敬,实则含着恶意:“奴才听说,薛厂公这所宅子如今只有厂公一人居住,不如就让厂公先腾出些空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