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 皇上还记得丽贵妃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二十年前,当她以侧室身份,连大红礼轿都不能坐,做贼似的被六人小轿抬入王府,他诚惶诚恐,威国公的嫡女竟嫁他这个生母卑贱的庶皇子为妾,问道:“你这么做,值得么?” 那时她便这样跪下,恰似娇弱腊梅惹人怜爱,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只要王爷一直护着妾身,妾身就值得。” 皇上手用力抓着被褥,似乎给自己更多的力量,说道:“让张成郁过来。” 都中的天在变幻着颜色,东坝镇的雪也从未停歇。 慕从锦躺在雪地上,温热的鲜血从他腹部流出,冒着白雾般的温热气息,将白雪都融化成冰。 钱珞瑾赶紧把慕从锦从冰冷的雪地上扶起来,湿哒哒的血粘连了她的衣服,她死命抱紧慕从锦,像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慕从锦的伤口。 “走,你自己走,不要停。”慕从锦还有力气说话。 “如果你是我,你会么?” 钱珞瑾解下自己的腰带绑在慕从锦腹部,重新背起慕从锦,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才不要独自活下去。 “慕从锦,你不要睡,我给你讲故事。”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 “算了,我给你唱歌。” 钱珞瑾的声音哽咽着,唱了两句就发不出声音。 “慕从锦?慕从锦?我给你说相声吧。” “慕从锦!不要睡!” …… 钱珞瑾不停地跟慕从锦说着话,不让慕从锦睡觉,她很怕慕从锦只要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 慕从锦的头低垂着,贴着钱珞瑾,脸上白得和天下飘下的雪花一个颜色。 “对不起……” “我不听!你敢先死,我一定恨你一辈子!” 明明想说些笑话让慕从锦提起精神,眼泪却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她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落后、愚昧又充满杀机,如果说一定要找个理由,大概只是为了和一个人相遇,一定是这样,时空交错,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慕从锦。 “慕从锦,不要睡,不要睡……”钱珞瑾近乎是在哀求,她的手向后托住慕从锦的身体,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和手腕都冰凉透骨,僵硬到定了形状。 慕从锦趴在钱珞瑾背上,安详的像只心满意足的羊羔,原来被爱着,被留恋着,就能述尽一生的满足。 钱珞瑾从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背着慕从锦也能一步一步不停歇地走下去,当人心里有了要了想保护的人,身体就能燃烧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走着走着,钱珞瑾又听见积雪被踩踏的嘎吱嘎吱声,听声音,有很多人在雪地上奔跑。钱珞瑾也想跑起来,可她实在太累了,光是这么一步步走着就足以让她咬紧牙关。 好累,真的好累。 钱珞瑾再也走不动,歪着头蹭了蹭慕从锦的发丝:“慕从锦,我们没有一起穿越来,一起走也很好。” 钱珞瑾将慕从锦放下去,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地上,抬头看,只有灰蒙蒙的天空落下鹅毛大雪。钱珞瑾还记得她穿越来是在一个春南花开的日子,美中不足,走的时候有点冷。 这场雪,不知还要下多久,直到埋没了满地的尸体,还没有停。 都中城里的气温也骤然降低,草木凋零,唯有满树腊梅攀爬着花骨朵,只等那凛冬的第一场雪。 张成郁急匆匆跟着传旨太监往宫里赶,此时的皇上会传他做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但是盖了皇上玉玺的圣旨就能让三皇子折服吗?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精明如张成郁,早已把自己的一家老小都送去偏远乡下,至于他自己能不能躲过一劫,听天由命吧。 这一劫,是整个都中的劫难,谁也跑不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