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瞬才猛然想起来。 “魏……”惊愕之下嘴唇微动,却立时被对方紧紧捂住。 攸桐剩下的声音化为呜咽,只见了鬼似的盯住对方,眼睛瞪得溜圆。 魏天泽?他不是关在牢里的吗?怎会忽然跑出来出现在东林寺? 确认他身份的一瞬,满心的担忧也顿时寻到了方向——在这齐州地界,敢对傅家人下手,还能得逞的怕是没几个。刚才报信时,她绞尽脑汁,想着是谁对傅昭动手,待看到这张脸,原本深深的疑惑立时有了头绪。 绑走傅昭的人跟魏天泽必定脱不了干系,那么她方才报信求救的事,他知道吗? 攸桐刚落回腹中的心高高悬起,便听那位恶狠狠地道:“敢发出半点声音,她俩必死!” 说话间,左手袖中明晃晃的匕首晃了晃。 攸桐赶紧乖觉地点头。 魏天泽这才稍稍松手,见她确实没胆子喊人,才回身两步,提起春草烟波,扔向墙内。他一身的紧实肌肉,能拉开几十斤的重弓,拎姑娘时轻而易举,丢沙袋似的。旋即环住攸桐翻身入内,而后掀起墙根的浓密茅草,将两人轻易盖住。 抹平痕迹抬眼时,攸桐仍站在那里,像是吓傻了。 魏天泽横目示意,带着她往近处僧舍走。 僧舍闲置,翻窗进去时里头灰尘呛人。 攸桐上回险些被刺丧命,如今冤家路窄狭路相逢,瞪着魏天泽时,眼底藏着惊恐慌乱,却也有隐隐愤恨。这般复杂的神情落入魏天泽眼里,他只冷笑了声,道:“方才那铜哨是你吹的?” 见她并没否认,便盯紧她的眼睛,探问,“是为何事?” “与你何干。”攸桐声音冷淡,一双杏眼里带着仇人相见的恨意,又藏几分畏惧,讥嘲道:“去年派人刺杀失手,今日无缘无故,还想清算不成?傅煜竟拿你这种人做朋友,还留着重用,当真是瞎了眼!” “别跟我提傅煜。”魏天泽呲牙冷笑,匕首抬起,径直抵到她喉咙。 “在这儿做什么?” 毡帽之下眼神锋锐冰寒,带着亡命之徒的狠辣。 攸桐心惊胆战,忙往墙根缩,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到了这地步,她当然不能提傅昭兄妹,否则一旦魏天泽起疑,猜出她吹哨是通风报信搬救兵,狗急跳墙时,难保不会撕票重伤傅昭。但若理由太过搪塞,也瞒不过魏天泽这种久练成精的老狐狸。 心念电转之间,想起东林寺后山那几位和尚,便面不改色的胡诌。 “是来打探一件事。”她迟疑了下,答得不情不愿,却似迫于淫威不得不开口,“东林寺近来有几位僧人游学而来,据说行迹很可疑,傅将军派人来问住持,却没问出端倪。想着我如今跟傅家没瓜葛,还勉强能谈论几句佛法,若以信女身份请教,或许能摸出线索,便来旁敲侧击地打听。刚才是将探听的消息递回去,傅将军若有吩咐,晚点我再接着打探。” 这事儿倒跟魏建的属下拿假度牒冒充和尚,前来接应的事吻合。 魏天泽目光如刀剑锋锐,冷然审视。 攸桐缩了缩脑袋,一副满心害怕却强撑着不露怯的模样。 终究是个女子,想来刀锋之下,她没胆子骗人。 魏天泽顾虑稍去,没空再过问此事,扯下一段衣衫,将她双手缚在身后。而后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圈,逼问出那枚铜哨的所在,拿到手里,取下一枚显眼的发簪权当信物,撕了段衣襟揉成团,就想往她嘴里塞。 看这样子,显然是打算丢她在这儿当人质。 攸桐推测这会儿营救傅昭的人恐怕正往后山摸,若魏天泽出去,凭此人的机敏本事,没准会坏事,总得尽力拖延一阵才好。顾不得对方凶悍,赶紧往旁躲开,怒声道:“魏天泽,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傅家教你本事、重用提拔,傅煜父子兄弟都拿你当袍泽兄弟,哪怕知道你了奸细的身份,也舍不得杀你,留着性命,你却如此报答吗?傅煜拿你当朋友,你难道瞧不出来吗!你如今恩将仇报,对得起谁?” 不高不低的声音,疾言厉色,戳到魏天泽最隐秘的痛处。 魏天泽动作微顿,忍了忍,却仍强道:“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不叫朋友。” “是你背叛在先!先前傅家对你可有半点薄待?傅晖兄弟战死,西院夫人病故,每年去金昭寺进香时他们都带着你,拿你当半个家人来对待!如今,你却要拔剑相向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