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大半,而住隔壁院的傅煜深夜未归,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攸桐都无需多猜。 宫变夺嫡,自是生死搏斗,其中凶险光是想想便叫人胆战心惊。 这样的事她帮不上忙,只能等候消息,暗自祈祷傅煜安然无恙。 长夜漫漫,一颗心悬着,她哪里睡得着,对灯坐了通宵,不时掀帘出门,听外头动静。 ——除了打更的梆子,就只剩风卷着雪片呼啸而来,刮得人牙齿打颤。 她一遍遍出去,瞧着游廊上的雪越积越厚,瞧着檐头红瓦换上银装,瞧着庭前纷纷扬扬,灯笼渐熄,而外面仍没半点动静,死一般的寂静。风声停驻,屋外忽然传来咔嚓一声,攸桐眉心一跳,赶紧跑出去,却是那树杈上积雪太重,承受不住,被压折了。 她揉了揉眉心,忽然听到远处似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攸桐以为是错觉,忙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踏雪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那步伐节奏,纵轻微之极,却格外熟悉。 攸桐心中几乎狂喜,手脚都微微颤抖,疾步出了院子,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有人健步而来,两肩积雪,眉梢头顶也是花白交杂,像是年过花甲的老爷爷。然而那身沉厉气度却一如旧时,锋锐的目光隔着雪雾瞧过来,愣了一瞬后,猛然拔步,疾掠过来。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冷的时候,空气清寒冷冽,几乎呵气成冰。 傅煜踏过蓬莱殿的血迹,驰过深雪长街,才回到住处便见纤秀高挑的美人站在院门前,身上随意裹了件披风,在等他。 心有灵犀似的。 到了跟前,便见她脸颊耳梢冻得通红,眼底却满是担忧焦灼。不等他说话,扯着他衣裳便上下打量,嘴唇冻得直打哆嗦,手也不像平常利索。见他身上并无醒目伤痕,这才吁了口气,抬眼看他时,唇边漾开笑意,睫上却有晶莹的冰花,眼珠子微微泛红,竭力忍着泪意似的。 傅煜撑开披风,将她裹进怀里。 “没受伤,放心。”他将攸桐抱紧,拿嘴唇焐热她耳廓,“很害怕吗?” “不怕。”攸桐闷在他胸前,又摇了摇头,“也怕。” 怕他受伤,怕他深入皇宫遭英王算计,甚至怕许朝宗在得手后过河拆桥,有道理的、没道理的担忧一股脑地钻到脑袋里,这一夜漫长得像是一生,好在一切无恙,傅煜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不忘吃豆腐。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又道:“就这么跑出去,不怕冻出病。” “不会,我只在屋里等的。”说着,拉傅煜到炭盆旁取暖,想起温着的热茶,赶紧给他倒,又帮着解了积满雪的披风,取帕子将他鬓边雪化的水珠擦掉。眼角眉梢、鼻梁额头,乃至头发脖颈,擦得干干净净。 须眉花白的老头子,转瞬间又成了峻整威仪的兵马副使。 傅煜端然坐在炭盆旁,任由她摆弄,攸桐让他歪脑袋低头时,也极配合。 待她忙活完了,探手出去,勾住她腰肢。 攸桐一愣,回过神时,人已被傅煜打横抱起,坐在他腿上。 迥异于刚回来时的冷厉杀伐之气,他身上被炭盆烤得暖热,眉间淡漠收敛殆尽,笑声低沉,却如磁石打磨,“都快以为这是在南楼了。我忙完琐事,你帮着宽衣,再端来两盘美食。”声音里带了眷恋,目光深邃清炯,意味深长。 攸桐未料他忽然提及这茬,便想挣脱,奈何那胸膛硬邦邦的,城墙般牢固,推了没用。 傅煜故意兜着不放,杀伐归来后有美人秉烛等候,关切挂怀,他心里觉得高兴,索性站起身,叫她无处可逃。继而无师自通地在原地兜了两圈,看她裙角扬起,怕掉下去似的伸臂兜在他脖颈间,虽佯装恼怒,眉眼间却笑意婉转,深以为乐。 转了两圈,见攸桐发髻散了,蹙眉微恼,才适时将她松开。 两人拥炉烤火,攸桐随手笼起发髻,嗔怒瞪他。 傅煜泰然受之,口中道:“是说真的。皇上驾崩,许朝宗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怕登基了,必定也不太平。如今世道不好,国丧至多一年,到时候伯母的事已料理毕。我娶你回来,天时地利人和,刚好。” 攸桐笑而撇嘴,“谁说要嫁你了。” “那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