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在殿外,声音响彻殿宇,“睿王闯进来了!” 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熙平帝神志稍稍清醒,更令昭贵妃母子陡然变色。两人对视一眼,顾不得旁的,当即拔步往外走,才到殿门口,便见殿前火把熊熊,许朝宗身后围了三十来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进来。 那些人虽是内监打扮,却各个矫健英武,必是乔装改扮,跟着内应混入宫里的武人。 这般阵势无异于闯宫,英王当即厉声喝止。 许朝宗的脚步,也在听见那声厉喝后,微微一顿。 …… 带着十数人强闯宫禁,这事搁在从前,许朝宗是想都不敢想的。 凭他身旁那些人的本事,别说肆意闯宫,便是护他周全,也甚为艰难。 但今夜,冒着凛冽寒风、鹅毛大雪,他在傅家护卫的围拢下,硬着头皮一路疾奔而来,竟是毫发无伤——途中撞见的宫廷侍卫皆被傅家人斩杀,迅捷而凶狠,悄无声息,而扮作内监的傅家护卫左右扶着他手臂,步履如飞,以至于他都到了这里,外面还没察觉异样。 许朝宗终究是个文人,疾奔而来,心里咚咚的跳,身上也出了层薄汗。 瞧见傅煜在宫廷肆无忌惮地杀人时,甚至有一瞬的毛骨悚然。 若时移世易,住在宫廷里的换成了他,傅煜若想杀入宫廷,会不会也如今晚般轻而易举?仿佛森严宫禁、严密巡查,在傅煜眼里都不堪一击,这座天底下最威仪的宫殿,早已不是从前的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但这念头一闪而过,他满心所想的,是如何应付英王。 到了这地步,哪怕没有眼线禀报,许朝宗也能猜得到,熙平帝最终选择了英王。 想名正言顺地继位,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但若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那更不可能! 他而今做的事是宫变,是强夺皇位,是要关门打狗,杀了他异母同父的兄弟及其亲信,不能有半点犹豫迟疑。这几日许朝宗明面上按兵不动,只如常入宫问安,没在熙平帝跟前做半点功夫,暗地里,却借着傅煜的指点和安排,做了许多筹备——譬如买通宫禁、安排内应、在殿前羽林卫安插棋子,将杜鹤和傅家暗卫扮作不起眼的宫人悄然送入宫中。 许朝宗熟知禁宫情形,却苦无良将,傅煜麾下高手如云,却不知宫禁详细。 两处合力,天衣无缝。 凡此种种,皆为今夜能一击必杀。 怀着这般念头,在看到蓬莱殿外那对母子的身影时,许朝宗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殿前有羽林卫守护,比平常添了两倍兵力,火把映照飘雪,盔甲重刀,严阵以待。 而英王和昭贵妃母子站在侍卫身后,居高临下,有恃无恐。 许朝宗自知理亏,更不敢耽误拖延,不容英王斥责,便拔剑出鞘,高声道:“父皇病重,御体欠安,你母子二人竟挟持威逼父皇,勾结外臣意图谋逆,乱臣贼子,其心可诛!拿下!”说话间,剑锋往前一晃。 他周遭仅三十人而已,在殿前两三百的重甲兵士包围下弱如蝼蚁。 英王瞧着可笑,怒道:“分明是你强闯宫禁,颠倒黑白,诸位将军,还不拿下!” 他一声令下,周遭禁军将领当即应命,刀剑出鞘。 有人挥刀扑向许朝宗,亦有人挥刀转身,砍向同僚。 风雪肆虐,血洒在地上,洇出暗红的痕迹,火把映照殿前的青砖,暗处有人手忙脚乱地跑出去,想叫外围禁军增援,却被早已埋伏的乔装内监以劲弩射倒,半步都没能逃出蓬莱殿。金戈交鸣,傅家暗卫将手心冒汗的许朝宗护在正中,挡住外围禁军侍卫的冲杀—— 以少敌多,拼死固守,这样的事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杜鹤和几位头领各自挥剑奔向禁军将领,傅煜则站在暗处,冷眼瞧着这场厮杀。 皇权魏巍,宫阙阊阖,原本至高无上,森严威仪。 如今却只剩昏君当朝、庸碌无为,对着天下动乱无能为力,只在这方寸之地争权夺利、彼此算计。 他瞧了眼躲在护卫中间的许朝宗,继而将目光投向英王。 那位显然是瞧出形势凶险,意图躲入殿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