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沈月仪自是极有眼色地跟在后面。 转瞬间, 屋里便只剩祖孙俩相对。 傅老夫人身上仍穿着夹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暖炉,上年纪后,眼神略微浑浊。 “别又是魏氏的事吧?”她瞧着孙儿, 脸上没什么表情, 嘴角微微垂着。 傅煜颔首, 神色稍肃,“当日结姻的缘故祖母也知道,这回到京城,魏家给了孙儿许多方便,助益良多。至于京城里那些传闻,据孙儿最近查探,是徐家为转移旁人视线,有意造谣污蔑,免得旁人议论徐家女儿。祖母想必也知道此事了?” 傅老夫人点了点头,“我听说了。不过,既是徐家造谣,睿王妃又怎会亲自辟谣?” 这样自打嘴巴的事,齐州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来,搁在睿王妃身上,令人存疑。 傅煜遂道:“做过的事无从抵赖,许朝宗有求于我,哪怕为傅家的面子,也不会放任徐家跟从前般肆意欺压魏家。他开了口,睿王妃岂会不从?旁人又不知背后造谣的是她,外人看来,是她好意澄清,也不算自打嘴巴。” “如此……倒说得过去。” “所以,望祖母能摒弃偏见,将过去那些闲言碎语翻篇。” 傅煜神情端毅,言辞颇为恳切。 老夫人无奈般摇头,作势去摆弄衣袖,神情里浮起一丝寥落。她当然知道傅煜言语所指,是那回在寿安堂的事,即便当时傅煜和傅昭没多说,她也知道,两个孙儿心里怕是有微词。 而于她,那也是个教训。 老夫人本就肝气不调,易躁易怒,那次被苏若兰挑唆得大动肝火,虽将积攒的不满吐出,却也骑虎难下,在傅昭澄清事实后,着实羞臊,若非攸桐递来台阶,恐怕只能装病收场。她这些年过得尊荣,沈氏又惯会逢迎,众星捧月般的老太君没栽过半点跟头,陷入那般窘境,岂能不印象深刻? 吃了暗亏,就该长教训。 ——那魏攸桐外柔内刚、绵里藏针,她若还存着偏见不满,回头被人挑唆,行事有差池,旁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犯嘀咕。 她身为长辈,位尊齐州,岂能因这个落于下风? 傅老夫人自哂而笑,“祖母虽上了年纪,却也没糊涂。上回苏若兰那事后,你父亲就曾劝过我,这阵子也不曾冷落她,一视同仁罢了。但她也须知道,不管为何结姻,既然嫁了进来,就只是我傅家的儿媳、孙媳,没半点例外之处。我不指望她像你伯母般孝顺体贴、周全稳妥,但南楼少夫人是无数眼睛盯着的,她若犯了规矩,我照样要严惩。” “孙儿明白。”傅煜顿了下,“那沈姑娘?” 傅老夫人愣了下,才明白傅煜的意思。 她的身边甚少留晚辈住,哪怕傅澜音这个亲孙女都不例外,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便捧着暖炉,低声道:“你是觉得祖母不喜魏氏,留月仪在身边,是有些打算?” “防微杜渐而已。”傅煜并没否认。 老夫人便笑起来,“没错,我确实喜欢月仪,她的性情也比魏氏讨喜,留着她解闷,我很高兴。不过你的婚事是你父亲做主,事关大计,我哪怕不喜魏氏,也会先跟你父亲商议。再说,府里已有你伯母,何必再添个沈家人?” 这便是没打算久留了。 傅煜原担心老夫人被哄得昏了头,无端给后宅添乱,闻言稍觉安心。 遂起身辞别。 到了外面,见攸桐站在廊下等着,便踱步过去。 夫妻俩仍如来时并肩而行,出了寿安堂,攸桐才抬眉道:“这趟南下平叛,怕是又要耽搁许久,行装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傅煜顿了下,“待会让人去南楼取几样东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