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是另一个意思,那意思分明是——“我觉得她的脾气可爱极了”。 郎玉堂把江晚晴从小到大的性格行为掰开揉碎地检阅了一遍,也没从中检阅出“可爱”二字,只检阅出了自己的一身的鸡皮疙瘩,豪爽地任其掉落了一地。 严修筠只是笑,不说话,目送江晚晴的背影走得再也看不见。 郎玉堂自己跟自己矫情了两秒,最终放弃了,吊儿郎当地向严修筠做了个“走”的姿势,带他重新回了他那刚被江晚晴踢馆的诊室。 他进了门儿,很不讲究的给严修筠指了个座儿,随手把他那穿出了奢侈品风衣范儿的白大褂儿一脱一挂,拿出炖猪蹄儿前祛猪毛儿时的认真程度,反复洗了洗他那双纤纤玉手。 这一套动作都做完了,郎玉堂才八卦兮兮地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找严修筠搭话儿:“你好长时间没带她过来复查了,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要不是你把儿子送来,我还以为晴晴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严修筠八面不动地笑了笑:“这不可能。” 然而郎玉堂总觉得自己这外甥女婿说什么都是反话,忍了又忍,凉凉道:“反正你儿子可比你可爱多了,让他学医!我外甥女这小身子骨,后半辈子就靠他保驾护航了。” “不了,晚晴有我。”严修筠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提议,停了一下儿,笑了,“天意的定性还需磨炼,他的智商虽然超越了普通水平,但是他的身体仍然是个普通孩子,在这个生长发育阶段,他需要学习一些能长时间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他说着,抬头看了郎玉堂一眼:“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学医对他来说,不太具有挑战性。” 莫名觉得自己的职业和智力都被鄙视了的郎玉堂:“……” 这个感觉,简直如膝盖中枪,兼之万箭穿心。 郎玉堂哀怨如鬼:“严教授,你现在已经跟那丫头学坏了你知道吗?” 严修筠没搭理他的哭天抢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反身走到身后的柜子处,从柜子的角落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个牛皮纸袋的风格艰苦朴素,饱经风霜地总让人想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旧时代,可见其主人多次把这份文件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查阅。但是保存的还算干净,一个苍劲的笔法在封面上写了一行有力的狂草,估计造字的那位仓颉再世,也只能认出最左边儿的那个偏旁可能是个“三点儿水儿”。 郎玉堂跟过来,吊儿郎当地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他的动作,轻佻地挑了挑眉:“老师去世前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了我,可能是指望我没事儿的时候继续研究一下他老人家未竟的事业——可惜,我们白衣天使一周工作80个小时,随时准备累死殉职,没有没事儿的时候。” 他用语言给这些文件安排了个“注定落灰”的归宿,十分自得又缺德地笑了一下儿,看到严修筠翻资料翻得认真,十分嘴欠的吹了一声口哨:“怎么……你还是对现在的结果不死心?” 严修筠还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成佛了似得道:“没有。” 郎玉堂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是等他无声在脑子里把这“没有”两字重新过了一遍,才觉得有问题——这话听着挺言简意赅,但是仔细一想又让人糊涂了。 他到底是说自己“没有不死心”? 还是在说自己“没有死心”? 这么一琢磨,郎玉堂觉得自己纠结如小学语文老师,连“窗帘为什么是蓝色”都要跟着做一篇阅读理解,十分矫情。 他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长辈”虽然“长”得不太有年龄优势,但是仍然有资格苦口婆心的资格,于是他走上前来,安慰似得拍了拍严修筠的肩。 “那起事故多严重,你也知道,能留下一个活蹦乱跳的江晚晴,已经是江家祖坟冒青烟……你现在还能过上妻贤子孝的小日子,也算天无绝人之路。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见得非要把什么都弄到明白,生活嘛……只要你肯装糊涂,没什么过不去的。” 严修筠打开文件袋,一目十行地看着里面有些年头儿的狂草,听闻这番稀里糊涂的劝慰,目光平静地笑了一笑:“如果是她不肯装糊涂了呢。” “她不肯糊涂?谁?晚晴吗?她不想糊涂也得有不糊涂的办法……眼前这不是还没有吗?等等……” 郎玉堂自说自话地叨咕了一通,说完却突然顿住了。 严修筠一抬眼:“怎么了?” 郎玉堂:“她车祸的后遗症已经不需要复查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天意突然闹着要跟我学手术……这是出什么事儿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