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房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听雁抱着小狐狸去廊下喂食了。她站在桌边,一边捻着墨碇研磨一边道:“我今日跟卫歆一块采雪时,在后山看见两个人……” 她不好意思说得太仔细,只说两人姿态亲密,单独相处了很久。说完抬起头,眼巴巴地瞧着卫沨,“庭舟表哥,你说傅仪与厉公子,是不是有什么?” 卫沨听罢,指尖一下一下点着紫檀桌面,似有所思,“你说他们在什么地方?” 苏禧便把那地方又说了一遍。 那儿离豫王府别院很近,只是因着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到那去。他薄唇讥诮,道:“这两人倒是大胆。”说罢见面前的姑娘模样微窘,便知道她看见的肯定不止那么简单,男女私会,天雷勾地火,岂会只有搂搂抱抱?他弯起食指轻弹了弹苏禧的脑门,道:“将你看见的东西都忘了,别胡思乱想。这件事只与我说就成了,别再告诉别人。” 苏禧捂着脑门,乖顺地点了点头,“我才不会到处乱说呢。” * 原本只说在别院住三天,不知不觉就多住了好几天。待到他们回府时,已是四五天之后了。时间进入腊月,再过不久便是年关,苏禧十六岁的生辰也快到了。最近卫沨忙着案子的结尾,每日脚不沾地,刚回家没坐多久,便又被人叫了出去。有时候连晚膳也顾不上回来吃,回来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叫苏禧不必等他,不过苏禧性子倔,每回都等他回来方才用膳。 有一天晚上他亥时回来,就见她趴在浮雕狮纹圆桌上,面前摆着一道道晚膳,已经瞌睡得睡着了。卫沨心疼得一塌糊涂,此后几天无论多忙,都会尽早赶回来,陪着苏禧一块用晚膳。 这般辛苦总是有结果的。 卫沨向昭元帝交差后,因为案子办得漂亮,给当年被冤枉的数十个人翻了案,同时也补货了几只漏网之鱼。这几人都是朝廷的蛀虫,平日贪婪*,私下受贿,名声很不好,眼下被昭元帝下旨抄家后,百姓纷纷叫好,卫沨的名声也水涨船高,不仅深得百姓感激,便是朝中几位言官也说了他的好话。 听说昭元帝来年开春便要立储了。 眼下朝中局势已经十分明确。朝臣都知道昭元帝要在晋王府和豫王府里挑人,至于是卫沨还是卫渊…… 这也是昭元帝所考虑的。 卫渊行事果决,手段老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能力稍微有一些不足。 卫沨能力卓群,文韬武略,但是性子太过清冷,利益分明,不适合储君之位。 如今朝中已经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卫沨,一派是拥趸卫渊,还有一派,便是希望昭元帝与皇后娘娘再生一位小皇子的。只不过昭元帝与皇后娘娘年纪都大了,何况昭元帝身体又日益亏空,再生几乎没有可能,是以大部分都是另外两派里的。 朝廷里波诡云谲,苏禧在家中感觉不到那股紧绷之感,正在给雪晴相看人家。 雪晴毕竟伺候了卫沨十几年,婚事上不能太委屈了她,否则吃相就太难看了。 苏禧挑了几个人家,其中两个家住京城,还有一个是滨州的,一个是河州的。滨州那个家世最好,对方模样也生得周整,家中有年过三十方能纳妾的规矩。且雪晴的老家也在滨州,对那地方也算熟悉,这门亲事说起来,一点也不委屈她。 苏禧看好之后,拿去询问卫沨的意见。 “你觉得哪个人家好呢?” 卫沨大致看了一眼,随口道:“都依你。” 苏禧却非要他看,嘟了嘟嘴,理直气壮道:“不能依我。万一日后雪晴嫁的不好,岂不是我的错吗?” 卫沨含笑看向她,晓得她脑袋瓜里想什么,她是担心自己日后想起雪晴雪竹,会怪罪到她身上。这个小傻子,他怎么舍得因为两个丫鬟责怪她?他随手指了一家,道:“就这家吧,滨州地方也不算太远,你若是决定了便遣人与雪晴说一声。” 苏禧颔首说好,回去又看了看,次日便将雪晴叫来说了此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