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大,她虽然用伞护着,可是还是被打湿了一半的衣裳,一时顾不关好门便跑进了下人那排房子里…… 一切都看得真真的,就如没有这层玻璃似的,云娘又一次地感慨这玩意儿实在是好,无怪比那金自鸣钟还要贵呢。 听玉瀚说,玻璃原本在西洋就很少见,又因为它特别容易碎,从西洋用大船运过来时一百块大玻璃也未必能有一块完好地运到天朝,而且就是运到了,从南边的港口再运到京城,其间又要碎掉一大批,是以京城里的玻璃就格外贵了,而且越大越贵。 所以云娘爱惜极了,在玻璃窗外面装了木板,里面放了厚厚的幔帐,只怕不小心碰坏了,只有她坐在织房里织锦时才将里外都都打开。 甚至刚刚下雨的时候,云娘还怕打坏了玻璃,要将木板放上呢,还是李嬷嬷拦住她说玻璃是不怕雨的。 这时节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很快外面就放睛了。太阳重新露了出来,一道彩虹斜挂在天边,院子里的地就似洗过一般的干净,花圃里的芍药花叶子绿得发亮,花苞里的红色微微挣出来一点,十分地醒目。 这一切如此真而切真地就在眼前,让云娘总觉得自己就在院子里织锦一般,周围却又有各种装饰,便觉得自己的织房是人间最美的织房,不,就是天上的河汉女,她的织房也未必有自己的漂亮吧! 在这样美丽的织房里织锦,云娘每次来前都要先打扮了,再从容地坐在织机前,因为她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也能看得到她。而现在常有女眷们专门来芍药苑看自己织锦,先是府里的,然后就是外面的。 自皇上赞扬了她的屏风后,她已经在京城里颇有些名气了,大家都想看看妆花纱是怎么织的,不过云娘现在不怕别人来看她织妆花纱了,因为这些女人们连织机都是第一次见到,就是想学也学不会,她们看了自己织锦,个个只会惊叹不已,再没有偷艺的。 当然也有说酸话的,却只敢在背后悄悄说,什么“末流”之技之类,传到了云娘耳中,她只是一笑。她自织锦,又没有让她们来看,既然来了也看了,又何苦说这些呢?而且在她心里却觉得很多人都是羡慕她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值得她们羡慕,美丽而且雅致地坐在玻璃窗前,拿着精巧的梭子,将一根根丝,一缕缕线织成美丽的妆花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并不逊于在窗前绣花、看书、弹琴任何一件事! 而且,就连皇上也赞她织得好呢! 其实,就是在当年拼命织锦时,云娘也一直觉得织锦是一种十分地享受,现在她更加地肯定了这一点。她不再为了挣银子而织,也不是为了攒一台织机而织,而是因为喜欢才织。而越是这样,她织出的锦就越好,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欢愉。 这一天,云娘正在织锦,丰姨娘走了过来笑道:“四皇子妃来了,正在大奶奶的房里,请六奶奶过去呢。” 原来,这些日子府里每有女眷前来,又或者去别府里作客,大奶奶便都要叫她陪同,正似李嬷嬷先前说的,她身上有了诰封,谁又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渐渐地,云娘早将与武定侯府关系亲密的十几家勋贵都认得了,又慢慢弄清了各家的姻亲交情,也与几位夫人熟识了。 只是她却从来没有与皇子妃们打过交道。 因为先前听玉瀚提到过皇子们的争斗,云娘对于这些皇子们并没有什么好感,从心里也是不愿意与他们往来的。 但是如今皇子妃到了自家,她却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行礼见面的。 及到了大奶奶处,见了四皇子妃,原来只是个相貌寻常的中年妇人,但举手投足间却温文有礼。云娘上前行了礼,又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发现原来四皇子妃不只看着文雅,果真也是个极温和知礼的人,与自己倒说得来。 又想起玉瀚曾对自己说过,四皇子生性淡泊,喜欢读书,从不参与争夺皇位,看来夫唱妇随,四皇子妃也是这样的淡泊明志的人物,心里便不再反感。 四皇子说了一会儿闲话,就笑道:“前两日入宫给父皇请这,听父皇说汤家的六夫人织得一手好锦,十分羡慕,便特来拜访。” 原来也是来看自己织锦的。 云娘自然应了下来,一行女眷便起身向六房走了过来,路过正院的时候,四皇子妃以为到了就要驻足,云娘便笑道:“我现在住前面的芍药苑内。”说着指了指前面,带了大家过去走进织房。 明亮的阳光撒了进来,正照在那锦上。虽然只织了一小段,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织机上的妆花纱美轮美奂,青翠的山、碧绿的水、远处的郭、近处的村,还有河上的人,都在半透明的轻纱之上,仿佛就要从上面飘下来一般。 四皇子妃发出一声惊叹,“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巧的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