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茵一顿。 钱媛青说:“他儿子愚钝,做傻事替别人顶罪,把他气死。老陆死的不值,他儿子明明什么也没干。”她叹一口气,靠向椅背,隔了会儿才继续说:“陆强不在他身边,可我不能跟着走了,留他一个人。” “你明不明白?” 钱媛青忽而看向她,卢茵眼睛黑亮,狼狈的错开视线,她低下头,“明白。” 她笑着拍拍卢茵的肩膀,抬头看天色:“回去吧,不早了。” 钱媛青扶住腰起来,卢茵按了她一把:“阿姨。” 她又坐下。 卢茵犹豫一阵,从病服口袋里掏出样东西,塞到她手上。薄薄的坚硬的材质,她摊开手掌,手心儿里一张深绿浅绿交杂的卡片。 钱媛青看了两眼:“他让你给的?” “啊?” 她重复:“陆强让你给我这张卡?” 卢茵反应过来,赶紧摆摆头,“不是,这是我的钱。” 钱媛青一愣:“拿回去,我用不上。” 卢茵两手推拒,硬是握着她的手,把那张卡片攥在她手心儿,五官因为焦急快揪到一块儿。 “里面没有多少钱,是我平时生活攒下的一点儿,阿姨,您收着,这事陆强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张。” 钱媛青看她表情激动,忍不住笑笑:“你给我钱,我在乡下真用不上。” “那就存着。” 她还想拒绝,卢茵抢先说:“您刚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如果硬要还给我,我会很伤心。” 卢茵知道,对付她说软话装可怜比什么都管用,她表情极其到位,轻轻皱着鼻翼,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钱媛青无奈看她,末了肩膀一松,“放开吧,手都攥疼了。” …… …… 第二天早上,送钱媛青上车。 卢茵硬要去,医生查完房以后,她换上便装,避开小护士的视线,偷偷跟去了火车站。 送别的场景总有些难过,两人都很沉默,钱媛青却满面轻松,轻手利脚,像完成一项任务。她什么也不肯带,只把自己的篮子提走。 到候车室时,时间尚早。不是春运高峰,等车的人并不多,大厅里都是空位。卢茵拉着钱媛青坐下,陆强隔了两个位子,坐在旁边。 断断续续聊了些话题,时间过的很快。 钱媛青要他们回去,赶了几次,两人也没动。 远处屏幕上播报此次列车正点运行,到站时间是十分钟以后,有乘客陆续涌向检票口,前面排起长长的队伍。 离别越来越近。 钱媛青朝那方向看了眼,起身撵人:“快走吧,我要进去了。” 他们也站起来,跟着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卢茵问:“车票和身份证拿好了吗?” 她拍拍兜:“在这呢。” “火车上记得要换票。” “知道。” “晚上睡觉盖好被子,车上冷气足。” 钱媛青不耐烦的扫她一眼,视线投向前方。卢茵知趣闭上嘴,抬头看陆强。 陆强始终沉默,说不出的嘱咐卢茵都帮说了,淡淡扫一眼前面瘦小的背影,她仍旧穿着来那日的青布裤子和黑布鞋,换了件米色短袖衬衫,颜色陈旧,却没有一丝褶皱。她个头并不高,只到卢茵的眉毛,背部稍稍有些佝偻,挂着篮子站在人群里,穿着过时,灰头土脸,显得格格不入。 陆强不敢再看,移开眼,对上卢茵的目光。 卢茵抬着头,捏捏他的手:“给我点儿零钱。” 陆强不知她要干什么,从钱夹里掏出两百块。卢茵接过:“等我一下。” 她小跑几步,朝旁边的便利超市过去。 超市离的很近,在陆强能触及的范围内。 此刻就剩下他们娘俩,都不约而同看着超市里的人影。 一分钟过去,候车室里正广播:乘坐此次列车的乘客在二站台候车,列车马上进站,请把证件准备好,等待检票。 陆强收回视线:“妈……” 钱媛青问:“有话和我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