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为了沈屏,为了你所谓的重情重义而舍弃自己的清白和尊严?”丹毓再次冷酷询问她。 苏青禾的眼帘垂下了,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桌脚,郁郁难过。 丹毓眼里的坚冰被烛火映衬得深沉幽远,最后被火光融化了,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温度和柔软。他走上前,不顾苏青禾的反抗后退,慢慢蹲下与她平视。 苏青禾已经靠到太师椅脚上了,已经不能够再后退,可她惧怕丹毓,仍是侧着身子抱住椅子而不敢看他。 丹毓面色沉沉,眼里却泛上复杂的,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柔和,他伸手向她。 苏青禾更使劲地别过头抱住椅子,低声抗拒:“门主,属下视您为圣人,实在不敢接受您的触碰,求您……别……” 丹毓的手卡在半空,停滞片刻,却仍是从容地向前,拢了拢她敞开的衣襟,替她整理好衣摆。 苏青禾真没想到他会替她整理衣襟,那一阵窸窸窣窣的,无意识间的轻柔触碰让她心中战栗,心有余悸。 她转头望着他,却见他整理好她的衣摆之后,修长干净的手覆上她的头顶,压着她的发,柔柔包拢着,低沉道:“本座把你捡回来,不是让你成为谁的侍妾,而是让你替本座,做些更有利的事!” 也许,这番话便是他当年选她入画扇门的原因吧。苏青禾望着他,无法言语。 丹毓的眼神似乎更温柔了,隐隐还有些心疼和纵容,只不过烛火太暗,以至于他的眸光也很暗,那一丝温柔与纵容便似散在夜风里的流岚,而无法辨得清楚。 “门主想让我做什么?”苏青禾颤抖地找回自己的嗓音,可那语气却出乎她意料地成熟。也许她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怕他,她只是过于敬畏他,而当成了害怕而已。 丹毓依旧覆着她的头,似宠着小孩子道:“你们苏家有一味奇香,便是你祖父和父亲炼制而成,在太子手上,本座需要拿到那东西,只要你拿到了,本座便放了沈屏。” “门主仍是想让侍奉太子?”他无非让她使出美人计,迷惑太子,正似当初在玉壶殿他对她说的罢了。 丹毓解释:“若是别的女子,可能得使出美人计,然而你不同,你不必侍寝。当初本座不曾想要动你,是你主动跳出来了。” 苏青禾低头沉默了一阵,又问他:“门主四年前对属下承诺过的五年后的条件,还算话么?” “当然。” “好,我替门主找来那一味奇香。” 丹毓嘴角似乎润出了一点点笑意,可未达心里,显然他也并不是那么高兴的。他松开了覆住苏青禾头顶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从她的宽袖底下进入,沿着她细白的皓腕一直辗转到她的手肘处,他握着她的手肘温柔道:“你的命是本座捡的,你只能属于本座!” 苏青禾惊讶地抬头,可惜风一吹烛火灭了,她再也无法看清他的脸,以至于当夜他的表情,他的那句话成了她无法理解的长期困惑的谜语。 …… …… 苏青禾离开了祈云殿,也许是与门主达成共识,她心情平复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心沈屏,也不再畏惧前方的路。她低头安静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长安与简襄护送她。长安性格清冷木讷,不喜说话,若无人搭理他他半天都能不吭一声。简襄活泼好动,一直打量苏青禾,此时他却右手举在下巴一寸开外,掐指捻算着,眸光转动,思绪神游飘离不知在想什么。 等苏青禾走到寝宫将要进去之时,简襄忽然灵机一闪跳到她面前:“啊呀,我想起来了!” 他一惊一乍地,把周围的人都惊吓了,众人忍不住打量他。简襄尴尬地搔搔头,对长安道:“长安兄,您与其他人先在门口等候片刻,我有几句话想要同苏姑娘说。” 长安只比简襄长三岁,却比他稳重太多,此时他疑狐地打量简襄颇为警惕。不过长安也算是好相与的了,不会像御青那般冷酷严苛简襄的莽撞,他看了看苏青禾,最终还是点头,带着小黄门出去了。 简襄拉着苏青禾的袖子神秘兮兮地走进内殿,对苏青禾道:“苏姑娘,你左手手肘处是不是有一块痣,极好辨认的?” 苏青禾不解地打量他:“你怎么知道我手肘上有痣?”一说完,她忽然想起门主今晚抚了她左手手肘处,难道是为了那一颗痣? 简襄高兴道:“是了,我九岁那一年见过你!在芜州银罗湖畔,当时我病着,你玩雪球却丢了我一身,我一生气差点把你推湖里,后来他们说你是女娃,我一看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娃儿果然是女娃,就放过你了。你那模样与幼年时几乎无多大差别呢,倒也没辜负了小时候的粉雕玉砌,嘿嘿!” 苏青禾想了想,她小时候极常与哥哥姐姐还有许多小伙伴在冰湖上玩耍,可对简襄毫无印象了。她回忆了一阵,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赶紧问简襄:“当时门主可在?” “在的,我幼年一直伴随门主出行!”简襄极其自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