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滚了滚,艰涩地叫了一声:“妈。”不敢再有其他任何语言。 陆母沉默地擦着眼泪,未有反应。 陆致垂下头,不敢抬眼,又叫了一声:“爸。” 依旧无人应答,良久,似乎连上帝都叹了一口气。 陆父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参加这种活动了,要不是别人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陆致胸腔里似乎关了一只野兽,横冲直撞地攻击着他的骨肉皮血,叫嚣着要冲破禁锢,心间一片嗡鸣。 “我们每次去看你,你都躲着不见我们,连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是你的仇人吗?我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陆母拿着手帕的手都在抖,被丈夫揽着肩才不至于声嘶力竭。 陆致“砰”一声在他们面前跪下,已是泣不成声。 “我不,我不是躲着你们,我是没脸,没脸见你们,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我不配……” 陆父一脸哀色地看着这个跪伏于自己面前的人,忽感凄凉。这是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尽管二人意见常常相左,也时不时动手相向,可他心里一直是疼爱他的。 陆致高考前捣鼓的那些事他其实全都知道,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有梦想,就让他先去实践,等他心定了,就知道父母为他的好了。 出了那样的事,旁人只劝自己莫要动气,可谁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心痛,他何尝不知,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珍贵的几年,可是他儿子的那几年,全葬送在了监狱里。 他日怕夜怕,寝食难安,怕陆致所有的骄傲被打碎,怕他再也站不起来。 这是他身为一个父亲,最大的失败。 陆致回来时,酒席已接近尾声。 他在阮悠身旁坐下,后者看一眼他,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致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声音哑哑的:“我爸妈来了。” 阮悠心下一惊,想问什么,却又止了话头。 陆致抬起头,喝了一口酒,这才缓缓道:“我答应他们,等有了本事再回去,让他们一定要等我。” 阮悠神色微动,顿觉欣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酒席结束后,宾客走得七七八八,叶黎担忧韩予瞳的身子,先派人送她回去,陆致有事也先走了。阮悠留下来帮着料理了些事,眼看时间已晚,这才告辞离去。 她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还未走近,便见入口处一群人围坐在几辆车头上吞云吐雾。 她只看了一眼,便裹紧衣服快步经过。 “阮大美女!不认识我们了?” 有人从车头上一跃跳下来,拦住她的去路,身后接着响起一道挪揄之声:“叫什么阮大美女啊?多生分!叫学妹,学妹多好听!” 阮悠缓缓回身,打量眼前几人,似乎有些印象,听他们这语气,应该是以前在芜一待过的。 她语气冷然,问:“有事吗?” “你听听你这语气,多伤人啊,没事就不能打声招呼吗?好歹也同门一场。”是第二个说话那人的声音,看来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阮悠神色淡淡地看着他,静待他下文。 果然,他与她对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好久不见了,哥几个都想跟学妹你叙叙旧,去喝一杯怎么样?” 阮悠假意看了眼时间,尽量平和道:“现在也不早了,改天吧。” 看眼前这群人这做派也知不是什么善茬,想必以前在芜一也是一群纨绔。可那时的她,家世尚在,加之有陆致施樾护着,后来和江峥衡在一起,又有谁不怕死地敢来招惹她? 如今,见她“落魄”了,这些人倒是个个都欺上来了。要在那时候,他们只怕是话都不敢跟她多说一句。 “择日不如撞日,改天的话,可指不定人就凑不齐了呢……”他意有所指地拉长尾音。 阮悠见和他们周旋没用,索性直直道:“如果我不去呢?” 立时有嗤笑声响起。 领头那人也笑着:“那我们就只能亲自动手‘请’你去了。” 阮悠回视着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动,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便被人一把夺去。 她捏紧了手心,滚了滚喉咙:“怎么?你们还想要‘绑架’不成?”她微抬下巴点了点斜上方,“这里有监控。” “呵,有监控又怎么了?我们怕过?”另一人插进来。 “学妹啊,我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邀请你是看得起你,你最好……” “我跟你喝一杯,如何?”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横插进来,众人齐齐往身后看去。 阮悠不用回头,一眼就看见江峥衡操着手,从一个拐角里冒出来,懒懒散散地朝他们走过来。 不知在那里听了多久的墙脚。 这样的一幕场景似曾相识,阮悠回忆了半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