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门被推开,修长的腿先出来。 阮悠抬眸,原是不经意地一瞥,却抵不过造化弄人。 那么多年了,他变了,似乎又没变。 脸上线条更冷冽,眉间戾气隐隐现。 她跟他说过:好好守护属于你的东西,一分都不要让给别人。 她相信,他做到了。 他身上那股子疏离感沉淀得愈发浓烈,想是高高在上太久,修得高处不胜寒的孤傲。 她不再去看他的脸,落到身上,引得他察觉,左手动了动,隐在裤兜里,随即倚靠在车身上。他身上没有酒味,却似微醺,衬衫纽扣松开三颗,锁骨愈发明显。 他看人一向是漫不经心的,带着三分慵懒三分打量,此刻却挟了几分贪婪的意味,扼住她喘息,一寸一寸,要人性命。 垃圾袋在阮悠手上勾出一道红痕,她指尖动了动,想说话,一开口,发不出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啊,无论年少时有过怎样的情份,一别数年,再见面,不过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过得好吗”“有时间出来聚聚”,除了这些,还能如何? 再有什么不平都被时光磨碎了。 阮悠这些年已经不大容易外泄情绪,她微微收敛,抬眸看他,面上滴水不漏。 “上午。” 她说完,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阮悠看了眼手上的垃圾袋,想先走,江峥衡突然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无论为了什么,都和她没关系。阮悠当初决定走时,就决心与这里的一切划清关系,如今回来了,也没想过要怎样。 尽管在巴黎夜夜难寐,噬心嚼骨的思念着,可这些事情,只需要她一个人知道。 她不回应,江峥衡将手搭在车顶上,轻抬着指了指她对面的别墅,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真实。 他说:“我住这儿。” 第54章 chapter 53 阮悠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面上无波无澜,心中沉淀几许,回过眸来:“这里的房子是不错。” 江峥衡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喉咙滚了滚, 好半晌,哑声道:“又瘦了。” 他早就知道, 她的每一丝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他不敢上前, 他怕自己抱住她就不松手, 现在她回来了,是不是代表, 那些伤痛已经过去了? 阮悠勾了嘴角,笑意浅淡, 却没说话。 “巴黎的东西吃不惯吧?”他问。 阮悠突然有很想倾诉的冲动,这么多年, 所有的苦都是一个人承受, 不敢告诉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很好, 我真的很好, 那些事情过去了,可是留下了沉痛的伤疤,日夜侵蚀着我的心脏。 有车驶来,被堵在后面,出于礼貌没有鸣喇叭, 安静等待着。 江峥衡伸出右手来:“我帮你扔。”目标是她的那两袋垃圾。 “不用。” 阮悠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渐渐收拢,捏得她骨头疼。 二人僵持着,后面的车显然失去了耐性,头伸出车窗来问了一声。 江峥衡依旧不放手,仿若未闻,阮悠眼底有哀意:“你别这样。” 他心下一刺,想抱住她,想吻她,想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他一寸寸放开她的手,强硬地提过她手里的垃圾袋,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你知道在哪儿丢吗?” 阮悠见垃圾袋易主,并不和他争,随他去吧。 “有什么不知道的,来问我。”他说完,又补了句,“我就在对面。” 他那么高的个子,一只手提着两袋垃圾就往后走。路过那辆车时,驾驶座上的人伸出头来,和他说了什么。 他头也不回,只冷声道:“自己把它挪走。” 那人望了一眼前面的银色跑车,整个长泞也没有几辆,顿时噤声。 阮悠望着他的背影,心下一片悲凉,她怕他还不愿意放下,她不恨他,那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 江峥衡回来时,路边已不见人影。他抬眸望向那座别墅,主卧有灯光亮起,被夜色衬成暖黄色,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点亮。 他望着那座空荡荡的别墅已经那么久,第一次觉得,心中漏缺被填满。 * 阮悠一夜未眠,她将原因归结为时差。 天还未亮,她便起身下床,收拾一番出门。 对面还是窗帘紧闭,嚣张的跑车大剌剌地停在院中,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