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抓着他的胳膊,以你和他的脚尖相抵,转了180度,将他的尸体放置成头朝东,脚朝西,让警方认为他是被外来的闯入者杀死的。你又发现,虽然出血很少,但还是有一些血流到了土皮儿上,这些血离尸体太远,可能会让警方发现你把尸体‘调个儿’的诡计,你就索性找了个纸板,把地上沾血的碎土片都铲走(可惜还是有一滴顺着土皮儿间的缝隙流到了地上)。这时你忽发奇想,干脆把到门口的直线区域内的碎土片都换成土皮儿,伪造成不可能犯罪,这样一来,让整个案子笼罩上《乌盆记》中冤魂索命的诡异气氛,更加削弱了你的疑点。” “我想不通,我想不通……”楚天瑛喃喃道,“李树三那晚是什么时候杀人的呢?” 呼延云平静地说:“当我做出这个推理的时候,我发现面前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命案当晚,李树三一直在电影院看电影,电影院前门有翟朗,后门有老马,这段时间李树三想溜出来杀人,是不可能躲过他俩的眼睛的……难道他是电影散场后赶到大池塘下的毒手?问题是,他怎么可能利用只和马海伟、翟朗乘坐的出租车错开两三分钟的时间差,完成杀人并设置不可能犯罪现场这一系列复杂的行动呢——他应该有更多的作案时间才对啊! “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搞不通,纵使我推理出李树三是凶手,他一句‘我什么时候杀的人’,就能驳得我哑口无言。正在我怀疑自己的推理是不是错了的时候,赵大的手机铃声让我大彻大悟,一瞬间窥破了这个奇案的全部真相!” 楚天瑛说:“当你在会议室里兴高采烈地宣布已经破案的时候,我们都莫名其妙:你到底通过那个铃声推理出什么了?” “反正不是我杀的人。”马海伟嘟囔了一句。 呼延云淡淡一笑道:“小郭误解了我的意思,她那个关于手机铃声的推理太牵强了,不过她真心认为你是凶手,和我短信沟通后,我觉得不妨让她说出她的想法,暂时‘冤枉’你一下。这样更有利于麻痹真凶,实施我的计划。” “好吧。”马海伟在椅子上“哐”地坐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我就不要国家赔偿了,你就把你从手机铃声中推理出了什么告诉我,作为补偿吧。” 呼延云点点头说:“在大池塘,我曾经让你进入发生命案的简易房,播放手机铃声,目的是想搞清楚,李树三、你和翟朗说通过手机铃声锁定赵大尸体的位置,是不是在撒谎,结果证明确实可以听到——” “不是音量的问题啊?”马海伟说,“我的手机铃声真的是早就设置的江南style,谁知道会和赵大那个死挫人撞上!” “既不是音量的问题,也不是音乐本身的问题。”呼延云说。 楚天瑛越发好奇了:“那是什么问题——”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哀怨的叹息: “呀……” 声音凄切,来得无头无尾,像是半空中飘来一截半透明的浮尸。 屋外的雨,似乎停了。 偶尔,听得见残雨滴下的声音,却听不见雨滴落地的声音,有头而无尾,坠落而无底,于是清冷得令人不堪忍受。 一阵异常哀婉的京胡,牵出一段凄凄惨惨戚戚的唱腔:行至在渔阳县地界, 忽然间老天爷降下雨来。 路过赵大的窑门以外, 借宿一宵惹祸灾。 赵大夫妻将我谋害, 他把我尸骨未曾葬埋。 烧作了乌盆窑中埋, 可怜我冤仇有三载,有三载…… 分明是有人在这狭小的屋子里,一边飘荡,一边哀吟,但一片花白的地上,连影子也不见一个,没有脚的冤魂,浸着血的乌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