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烽烟滚滚,他丢下一句:“备战!”跨上马,直接顺着沿城墙的马道,到了西头角楼上。 “将军你看!”眼尖的士兵指着西南边的天空。只见灰蒙蒙的天宇间,突然飞起了一群紫灰色的鸽子,鸽子上天空,自然地形成一盘一盘的模样,引人注目,鸽哨声“呜呜”嘹亮,连隔着五六里的他们都能隐隐听见。似乎下头在放箭,那密密的紫灰色小点们乱了乱,旋即又变作一盘一盘的模样,朝着西北的方向逃去。 杨寄咬着后槽牙笑:“奶奶的,总算露了马脚!点着兵,往西南边的西平郡去,分三路,两路从戈壁两翼包抄,再一路在后头揍他们屁股。再放几只送信的鸽子,叫西平的守将做好准备,沸水沸油都备着,给远来的客人喝点热乎的!” 北燕偷袭的军队,无论走哪条路,总要碰到路上撒放的装鸽子的小箱子;看到小箱子还会蹦跶,自然好奇地打开看;鸽子上天,自然会形成一盘一盘的模样,等于给杨寄报了敌情。骑兵虽然奔袭快捷灵敏,但是最经不得埋伏,随便是绊马索还是铁蒺藜,又或者侧翼的冲撞和箭雨,都够致命。 这支前往西平郡的北燕军队,立时被杨寄消灭掉了,足足十万人!十万人路上死伤三成,西平城下死伤三成,最后被追兵团围,困饿而死的又有三成,不到一万的降兵乖乖被捉拿,包括一名军官,他供出了另一支队伍前往雍州偷袭的重要军情。 ☆、第185章 投降 刻不容缓!杨寄立刻点燃烽火向雍州及更东边的几处郡县传递情报,犹不放心,又发信鸽,派斥候,三管齐下,向雍州的庾含章报信,更向其他各郡请求支援。 然而,能够与庾含章团结作战的,除了他杨寄,别无一人。 洛阳刺史龟缩着,并州刺史龟缩着,在青州和兖州两处庾含章的援兵过境,都得不到粮草增援,亦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更可恶的事,本来就遭了灾的青州兖州,在向南边的徐州扬州刺史徐念海请求粮草的时候,徐念海慢悠悠发话:“扬州虽然没有遭灾,但是京里陛下和皇族、世家、大臣们还要过年,他们怎么办?我把秋粮给了你们,十斤粮有八斤是给民伕吃掉的,多么浪费啊!你看看,我有多么难做!” 凉州的援兵,连年都顾不得过,急行军到雍州准备解围,但是一路雪泥遍地,道路极其难行,迁延到雍州外时,雍州已经被困多日,更惨的是,雍州城里早就供给不足,断粮数日了。 杨寄明白了前因后果,气得顿足大骂徐念海以及那一帮子作壁上观的“王八羔子”:“奶奶的!这大楚国是我杨寄的么?是他庾太傅的么?咱们兄弟拼死拼活为的是谁?京里那帮狗_日的少过一次年,就全死光了么?恁的我们老百姓和当兵的就活该饿毙?!” 他的手下跟着一起骂,可惜骂也无用。庾含章得到鸽子的信息之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四处求援,但凡洛阳、并州、徐州、扬州……有一处肯帮一帮,运点粮草过来周转一下,满城的兵卒和百姓或许靠点稀粥野菜,也还能再多熬两日。 杨寄带着他的兵,只能远远地看着雍州城,被密密麻麻的北燕军队围着——他们大概准备长久地围困这座城池,悠悠然安营扎寨,把城池四周,乃至周围的青山黄河,都密密地布防。杨寄几回想突破一个口子,给城里送点粮草,但结果都失败了。 他唯剩鸽子来递信了,通过这禽鸟,悄悄问询城中的情况。但是北燕士兵的箭法好,他放出十只鸽子,倒有九只会成为盘中餐,杨寄等得心焦,好容易盼来一只传来回信的鸽子,鸽子紫金色的背脊,奶油色的肚腹,停在杨寄的帷帐竹骨架上,“咕咕”地叫。杨寄从鸽子脚环的隐蔽处取出纸条,纸条破破烂烂的,上面用的也不是墨汁,而是木炭写就的,语言自然是他们彼此才明白的隐语。 杨寄看完,望着天空,泪光盈盈。他手下的人小心问道:“将军,太傅的信里怎么说?” 杨寄收回望空的目光,泪水“刷”地流出来,也顾不得擦:“他说支持不住了,只能投降——换得城中两万士兵和十万百姓的生存。” 众人沉默。杨寄泪水纵横而并不让人觉得可耻可笑,他边擦眼睛边说:“奶奶的!老子是饿过肚子的穷人,饿肚子有多难受我最晓得!饿到那个份儿上,叫我吃草根树皮观音土我也吃,叫我吃人肉我也吃!……” 他们在雍州城外的山上远远地望着,可以看见潮水般的北燕士兵涌进洞开的城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