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椅子放到他面前,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临街,不时有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有时点一下头,有时又装作没听见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过了会儿,他点起一根烟,抽两口,又在田果紧缩的眉头中,抖抖烟灰,问:“生气了?” “不是生气,是怕着火。” “怎么,是心疼衣服还是心疼我?” 田果有点无奈,把衣服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说:“我心疼自己。” 石洋目不转睛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把烟掐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行军床上的衣服,拿起一件男士夹克衫,扔掉,又拿起一件,还是男士的,他笑了,装作不明白地问:“最近进了不少男装,怎么,要改市场?” 田果微微一笑,说:“也不是啊,只是有了心上人,突然对另一块市场感了兴趣。” 石洋眸色一沉,正巧这时张莉吃饭回来,果然如田果之前所料,张莉瞬间老鸨子上身,只差直接扑进石洋怀里。不过,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石洋没借故离开,倒是站在原地跟张莉聊了会天,什么香港局势啊,海峡对岸的动静,还有国家对个体户颁布的新政策等,田果站在旁边,只觉又听了一遍《新闻联播》,受益匪浅。 “田果。”石洋忽然叫她,手指了一个方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田果不想过去,张莉却在后面推她一把,“哎呀,去吧,去吧,这里我先看着。”然后激动的眨眨眼。田果有点无奈,但又没心思解释,主要是没法解释,石洋毕竟没公开说什么,但所有的表现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走出秀水街,田果看到石洋还是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只不过刚见面时,槐树郁郁葱葱,眼下是落叶满地。 他的镜片倒映着枯黄的枝叶。 见她走近,石洋点烟的动作一停,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个圈,递到她面前,礼貌地问:“帮我点根烟?” 像是询问,又像是命令和请求。 “好。”她没犹豫,接过打火机很自然地将烟点着,他深吸一口,烟雾横在两人中间,像一道朦胧的屏障。石洋透过这张屏障看对面田果的脸。“我下周出国。” “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烟雾散去,她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他说:“这一次要去很久,估计春节以后才能回来,一是做生意,二是探亲,三来……算是旅游吧。” “去哪儿?美国?” “包括美国,还有欧洲,也许还得去趟日本。” 哎,田果心想,富家子弟就是不一样,亲戚都遍布四大洲,出国就是串门,串门就是出国,太拉仇恨了。 “羡慕么?”他忽然笑了。 “嗯,挺羡慕的。”田果很捧场。 “不用羡慕,我帮你办张护照,然后跟着我一起走就行了。”顿一下,似笑非笑补充了句:“我会好好照顾你。” “谢谢,可是办签证太麻烦了,想我这样的估计去美国和欧洲得拒签。”她迅速找到婉拒的好理由。 他却满不在乎,说:“签证?放心吧,跟着我出去你最不用担心的就是那个。”他看着她,“怎么样,去吗?” 她没想到他是认真的,晃神了片刻才说:“我家里还有姥姥呢。” “我可以找人照顾,三个保姆,够吗?” “……” “四个?” “不不。”田果赶忙摇头,觉得石洋太夸张了,“保姆再多,也不及我一个孙女在身边。” 石洋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把老人家一起带走。” “……她心脏不好,坐不了飞机。” 石洋皱眉,歪头继续思索方案。看着如此认真的他,田果心里忽然晃过一丝罪恶感,好像石洋是小孩子,而她正利用某些东西欺骗他的感情。“石洋。”她尽量放慢呼吸,静静地看着他,“我跟焕然确立关系了。” “什么?”他需要再确认一次。 她静静地解释一句:“我说,我有男朋友了,焕然,钮焕然,我们确立关系了。” 石洋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田果长舒一口气,她就说么,以石洋的阅历以及往昔穿过花丛的经历,她这点小角色顶多算饭后甜点,对他不会构成什么影响,同时,他也会对她的选择一笑了之,潇洒放手。 然而,当石洋抽完一支烟,一辆崭新的,田果暂时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