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水开了,小枝把先前喝剩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了一壶茶,然后笑眯眯地向程掌柜招了招手。 程掌柜如梦方醒,忙用眼神示意伙计们一起退出去,不在这儿碍事了。 包厢里静了下来。外面一浪接一浪的喧哗与这边全无干系。 楼阙走过去闩上了门,然后快步奔回来,却在郑娴儿的目光之中无措地站定了。 “娴儿,我想抱抱你。”他低了头,委屈巴巴的样子。 郑娴儿不知怎的就被他给气笑了。 楼阙见了这个笑容,立时大喜,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抱着她,拥着她,这颗心才算是定了。 郑娴儿仰起头,指尖描摹着楼阙唇角的弧度,若有所思似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是谁呀?” “问你自己。”楼阙伸手戳一戳她的心窝。 郑娴儿立刻就按住了他的手。 楼阙顺势抓了一把,笑了:“果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儿子饿不着了。” 郑娴儿脸色一变,“啪”地把那只不老实的手拍到了一旁,咬牙:“你今天很讨打!” “我又说错话了?”楼阙心里紧绷着,面上只作出委屈兮兮的样子来,装可怜。 郑娴儿避开他的目光,不说话。 楼阙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儿子?那——咱们生女儿?” 还是没有回应。 楼阙搔搔头皮:“你不喜欢我说‘粮草先行’?我只是随口说个笑话罢了,咱们的孩子,自然会请乳母的,不会让你自己喂……” 郑娴儿抬手,宽大的衣袖正好遮住了整张脸。 楼阙急了:“你不会是不喜欢我夸它吧?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啊!” 衣袖下面响起了闷闷的声音:“我很疼。” “哪里疼?!”楼阙立时紧张起来。 郑娴儿甩手露出脸,坐了起来:“‘粮草’很疼!它总是发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一次怀孕,什么也不懂,常常觉得害怕……”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楼阙初时有些想笑,后来又心酸起来。 但郑娴儿到这里就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呢?”楼阙忍不住追问。 郑娴儿摇摇头,笑了:“算了,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该找你诉苦。” 自己讨来的苦,那就不算苦。 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楼阙却愈发不安了:“你跟我,什么时候也分出彼此来了?” 郑娴儿往旁边让了让,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你是状元郎,我是市井小民,我倒想不分彼此,只怕你避之唯恐不及……” 她话未说完,楼阙已经扑过来,重新将她压倒在软榻上:“你看我,哪一点像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郑娴儿闭目不语。 楼阙捧着她的脸,替她撑开了眼睛:“你看着我!你拍着良心说一句,我哪一点像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我进京之前你就知道我是要来赶考的,你跟我之前就知道我迟早要赴春闱的!你从前怎么不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莫非你先前一直认为我考不中?” 郑娴儿没法子,只得推开他的手,自己睁开了眼睛:“以前,你也没跟人家金枝玉叶拉拉扯扯的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