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议论着,对这两位“西施”的扮相唱腔方方面面品评比较,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 议论一起,难免争执。于是吵嚷的、挥拳的越来越多,台下眼看着乱了起来。 当然,混乱仅限于楼下的散座,那些花了大价钱上楼坐包厢的贵客是半点儿不受影响的。 台上的戏也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并不曾因戏迷们的吵嚷或斗殴而滞涩半分。 人人都知道,不管楼下的争吵和斗殴有多激烈,决定胜负的还是楼上包厢里那些有钱的老爷太太们。 捧角儿捧角儿,那是要砸钱去“捧”的!没有钱只说“喜欢”,谁稀罕你的“喜欢”? 两折戏的间隙,后台理妆的万年青和骆小莹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二楼的某一间包厢。 听说,今日有六七位贵公子结伴而来,却不似以往趾高气昂,而是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来的。 被那些不可一世的贵公子们敬畏着的,会是什么人呢? 此时,正对着骆家戏台的一间包厢里响起了一声笑语:“你说将军府的小霸王今天跟在旁人身后当孙子?那人是什么来头?” 老者笑了:“什么来头,东家会猜不到么?”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旁边的丫头“嗤”地笑了:“程掌柜这么聪明,能不能猜到今儿来的是哪位天潢贵胄?” 那老者正是桑榆县缀锦阁的程掌柜。他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含糊地道:“京城里凤子龙孙遍地跑,那么多亲王、郡王、公主、郡主,谁知道今儿来的是哪两位?——咦,不对呀东家,我在跟您说五爷的事,您怎的只关心什么天潢贵胄?” 郑娴儿歪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笑着:“有天潢贵胄在,谁还关心什么‘五爷’啊?——咦,哪个五爷?” 程掌柜一脸无奈,苦笑着把胡子都绕在了手指上:“东家,咱们刚才就是在说五爷啊!他和好几个贵公子一起陪着那两位公子小姐来的,这会儿就在咱们对面不知哪间包厢里坐着呢!合着我说了半日,您只听见天潢贵胄和小霸王了?” “哦,”郑娴儿点了点头,“所以,你说的那位‘五爷’,是人家公子小姐的小跟班?可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小跟班,你又为什么管一个小跟班叫‘爷’?” 程掌柜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杯茶,含混地到:“东家,不是什么人都能给天潢贵胄当跟班的!咱们五爷是状元郎……” 郑娴儿“呼”地坐直了身子:“什么五爷六爷、什么状元郎,跟咱们有关系吗?好好听戏!” 程掌柜不敢再说,只得缩了缩脖子,跟小枝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东家,咱们是来京城买铺子做生意的,不是来逛园子捧戏子的! ——进京快一个月了,铺面没找到,您倒先迷上了一个不男不女娇娇娆娆的小白脸,没日没夜地在这戏园子里虚耗光阴! ——再这样下去,东家,您是要完啊! 郑娴儿当然并没有听见程掌柜的腹诽。 戏台上重新热闹起来之后,她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去,挪也挪不开了。 在场的几个丫头和伙计们见状都很担心:这女人双目含情唇角带笑,分明是怀春少女的模样,难道…… 对面包厢里的某位爷,您若是再不来,到手的媳妇可就跑了哇! 楼下的纷乱没有停歇,新的热闹却又添了许多。 池座里的一些看客渐渐地不满足于扯着嗓子叫好,开始比着赛着往台上撒钱了。 撒钱是最直接最真诚的赞赏,但这种赞赏同时也是一种干扰,甚至可以转变成灾难。 很快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铜钱洒落的地方开始不限于众戏子的脚下,而渐渐地向那些精心妆扮的脸上落下去了。 再后来,落到台上的渐渐不止于铜钱——有人趁乱摸些棋子、石块、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