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乘车回府的路上,葛丰曾经说过,是新皇帝命楼阙三日内启程赴京? 莫非,是那新帝希望楼阙赶得上春龙节的登基大典吗? 这个想法似乎很荒唐,但又奇异地能够自圆其说。 所以…… 郑娴儿一时呆住,心里有些乱。 这时,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春杏的声音在外面急急地道:“奶奶,太太来了!” 郑娴儿一惊,站了起来:“太太来这里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外面已响起了楼夫人的声音:“你不肯回家,我只好亲自来见你了!” 郑娴儿忙迎上去,脸上却挤不出笑容。 楼夫人扶着瑞儿的手进了门,在堂屋里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你这里倒也布置得不错,难怪不急回家。” 郑娴儿示意小枝送上茶来,赔笑道:“两处店铺的生意都需要重新筹划,难免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一时腾不出工夫来回府,倒累得太太亲自跑这一趟,是我的罪过。” 楼夫人“嘿”地冷笑了一声:“你在为楼家打理生意,我岂能怪你!” 郑娴儿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楼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腕:“还疼吗?” 郑娴儿终于扯出了一丝笑容:“已经消肿了,没那么疼。只是这几天还使不上劲,拿不得绣花针。” 楼夫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其实,你大可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的肩上!” 郑娴儿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楼夫人摩挲着她的手背,笑叹道:“这大半年,楼家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你在操心,虽说你自己喜欢,可毕竟也显得我们太不像话了。先前倒还好,如今你怀着孩子,岂能依旧让你这般操劳?” 郑娴儿心里疑惑,脸上的笑容倒是更显得真诚了几分:“跑腿的事都有丫头和伙计们去干,我累不着的!” 楼夫人摇头:“劳力是累,劳心也是累,你道我看不出来么?先前我们都在牢里,偌大的楼家只你一个人撑着,个中辛苦,你虽不说,我却也不能当真假装不知道——娴儿,你该好好歇一歇,养养身子了!” 郑娴儿喝了一杯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正养着呢!这两天,就连小枝她们都说我胖了!” “这还不够!”楼夫人正色道,“你年轻不懂事,身边的丫头也糊涂!女子怀孕头三个月是最要小心谨慎的,半点也马虎不得!我听说你今日叫人陪着步行走到了茶楼?简直胡闹!若是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好歹,你如何向阙儿交代?” 郑娴儿笑容未变:“太太多虑了,我有分寸的。” 心里却已经暗自嘀咕了起来。 楼夫人脸上现出一抹怒色,冷声道:“你是没分寸的,丫头们不知劝你,更是该打!小枝是你的陪嫁丫头,我就不说了;春杏和韩婆子几个人,都要各赏一顿板子才是!瑞儿——” “太太这是在敲打我吗?”郑娴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楼夫人一怔,不情愿地放下了刚刚抬起来的手。 瑞儿忙在旁陪笑道:“奶奶别恼,太太也是关心奶奶的缘故。” 郑娴儿很快重新堆起笑容,闲闲地道:“太太好意,我心里自然明白。只是,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太太实在不必事事替我操心——难道我会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么?” 楼夫人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还是那么倔!你倒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呢,怀了两个多月了硬是糊里糊涂,还敢拿自己的身子往人身上撞!” 郑娴儿讪笑道:“那时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今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楼夫人“哼”了一声,正色道:“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总之如今你怀着楼家的孩子,就该好好养着!店里的生意我会安排人来帮你打理,你即刻跟我回府,安心养胎去!” 郑娴儿拧紧了眉头,许久不语。 楼夫人眯起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怎么,不情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孰重孰轻!” 郑娴儿抬起头来,迎上楼夫人的目光,微微笑了:“太太关心体谅我,我当然是欢喜的。只不过——这店里的生意一向是我打理的,如今又是起死回生的关键时候,若是突然换了人,只怕不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