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衙门里顶不住压力,已经开始四处搜捕楼闿和陈景真,要追究他们的诬告之罪了。 这件事勉强算是出现了一个不错的转机,但其实并不怎么值得高兴。 因为,黎县令已经趁机把楼阙弄进了牢里,即使确定了“逼奸民女”一案纯属子虚乌有,他也绝不可能再把楼阙放出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黎县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郑娴儿如今只盼着快点把楼闿他们找出来,狠狠地收拾一番,解解气! 马车快到楼家的时候,郑娴儿便向小枝吩咐道:“回头再见着陈景行,就说他妹妹那件事暂且不用管了,以后叫书生们想尽一切办法为褚先生说好话!我记得先前不是说那本诗集编出来以后又被林先生改动过、还添了几首诗进去?咱们就放出话去,说反诗都是林先生加进去的、甚至就是林先生写的,是他故意陷害褚先生和门下弟子……” 小枝并不知道诗集的事,只得细细地记下了郑娴儿的话,预备回去之后说给陈景行听。 郑娴儿说完之后,自己又拧着帕子想了一阵。 关于这个林先生,她并没有太多了解。楼阙似乎提到过几次,但从未表达过什么敬仰之情,想必人品学问都远远不能与褚先生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叫他来背个黑锅算了。如果牺牲他一个能救下褚先生和门下那十几个得意的弟子,那也算他林先生功德无量了! 郑娴儿一边盘算一边安慰着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少负罪感。 她甚至开始暗暗嘀咕:这位林先生,跟楼老爷子切齿痛骂的那个“林老贼”会不会有点儿关系? 如果真有那么巧合的话…… 郑娴儿忽然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这时马车已停了下来。郑娴儿只得收拾起情绪,开门下车。 一开门,便看见马车旁边站了许多百姓,正朝着楼家大门的方向指指点点。 郑娴儿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瞧见了正门上醒目的一个“x”。——那是两道互相交叉的封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桑榆县县衙封”。 小厮从旁边的角门里跑了出来,急道:“奶奶可回来了!县衙里那些王八蛋把咱们府里都封了,太太被他们给气昏过去了,这会儿刚醒过来,正在掉眼泪呢!” 郑娴儿一语不发地在门口站着,许久都没有挪步。 小厮都快急哭了:“奶奶,您快进去看看吧!” 郑娴儿回转身去,面朝着人群。过路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一些,并没有人顾忌她和楼家的颜面。 郑娴儿咬了咬牙,转身迈步走到正门前面,抬手便把那两张封条撕了下来。 “奶奶,这使不得呀!”小厮吓得双腿都打哆嗦了。 郑娴儿随手把封条扯碎了,往台阶下面一扬,朗声道:“楼家无罪,他凭什么来贴封条?反诗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县令他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楼家还没倒呢!”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着,忙上前来替她把大门推开了。 郑娴儿跨进门槛,忽然又回过头来,向看热闹的百姓大声说道:“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想在桑榆县一手遮天,怕是还不够资格!” 说罢,她也不理会众人的惊叹,提起裙角径直走了进去。 宁萱堂。 楼家众人都在,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大人孩子一起哭,乱成一团。 郑娴儿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还没死人吧?哭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楼夫人从软榻上撑起身子,向她伸出了手:“你过来坐着!” 郑娴儿依言过去坐下,细看了一番,发现掉眼泪的都是些面生的小丫头,想必是因为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的缘故。其中有两个哭得特别厉害的,打扮得也格外俏丽,一时却想不起是哪一房的。 胡氏注意到了郑娴儿的目光,便向她解释道:“那两个是慎思园的丫头。” 郑娴儿想了一想,明白了。 慎思园的丫头几乎全都是她挑来的,仅有的两个例外,是锦香进府的时候顺便带进来的两个贴身婢女。 如今看来,怕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了。 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