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显然不服气,只碍着楼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在场,一时不敢当面顶撞。 郑娴儿见了,冷笑道:“想骂我的最好当面骂,不敢骂就给我憋回去烂在肚子里!我这儿叫你们是来办差事的,不是养祖宗的!最好别叫我听见你们背地里传什么浑话、耍什么手段,否则府里的板子可不是留着烧火的!” 婆子们本来是打着给郑娴儿一个下马威的主意来的,如今威风没抖起来,反倒被郑娴儿劈头盖脸给教训了一番,当下谁也没有心思回什么事情,一个个蔫头耷脑地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远了,珍儿才过来给郑娴儿添上茶,笑道:“这帮老东西仗着年纪辈分作威作福,也是时候给她们一点教训了。也亏得奶奶压得住她们,二奶奶看着是个厉害的,有时候也不敢当面跟她们吵。” 郑娴儿揉了揉眉心,叹道:“忠厚人家就这点不好,随便一个刁婆子都敢把当家奶奶欺负下去!也就我这没脸没皮的市井小民肯跟婆子们吵,太太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背后骂我有辱斯文呢!” 珍儿抿嘴笑道:“才不会呢!太太早就看不惯那些刁奴了,奶奶只管放心收拾她们就是,太太给您撑腰呢!” 郑娴儿笑了一笑未予置评,只管张罗着让莺儿燕儿把账册对牌等物搬起来,送到佛堂旁边的两间小抱厦里去。 宁萱堂的威风,借一次就够了。府里的婆子们虽然难缠,可也不至于就吓住了她。 出了宁萱堂,外面却有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在等着,说是听候吩咐。 郑娴儿也不客气,打发了两个人到安姨娘那里去说话,又向剩下的吩咐道:“去慎思园把昨日进过二奶奶卧房的丫头婆子全部带过来,叫她们在台阶上跪着,一个都不许少!” 几个仆妇都有些为难,迟疑着不肯动。 郑娴儿也不急,只管揣着手坐在桌子上,笑呵呵地看着她们。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奶奶刚上任,第一天就拿二奶奶身边的人下手,恐怕……” 没等她说完,郑娴儿已冷声打断道:“不是我要拿慎思园的人下手,而是二嫂身边有了毒害主子的恶奴!我不能为了自己贪图贤良名儿,就任由那蛀虫在二嫂身边继续兴风作浪!你们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慎思园的人要是敢反抗,有一个算一个,都按谋害主子的罪名论处!” 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恶名是摆脱不掉了的。既然如此,干脆就豁出去,用这个恶名做点儿蛮横霸道的事好了! 府里对待下人一向宽纵,郑娴儿一来就给了众人没脸,虽说没有打板子动家法,但这一番冷言冷语下来,已经在众人心中竖起了刻薄蛮横的形象。 这并不是坏事,至少底下人办事的时候就格外麻利了许多。 没费多大工夫,佛堂的台阶下已经跪了十来个丫鬟婆子,其中还有三个是楼闿的房里人。郑娴儿一视同仁,对哪一个也没客气。 中午小枝和兰香过来了。按照郑娴儿的吩咐,她们两个一人拿了一根竹条,看哪一个丫头婆子跪得稍稍懈怠了些,便毫不客气地一竹条子抽下去,誓要把恶人当到底。 午时还没过完,有人就受不住了,抹着鼻涕眼泪指天发誓说昨天晚上二奶奶是戌时才喝的药,那个时辰郑娴儿早已经走了。 郑娴儿叫人当供词记了下来,又问今日在宁萱堂颠倒黑白是谁的主意,那丫头却说不出来。 于是其余人继续跪着,郑娴儿单独把金珠叫进了房里。 金珠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跪得两只膝盖都青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仍不肯向郑娴儿示弱。 郑娴儿见状也不多言,叫人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然后便自顾自地看起了桌上的账册子。 直耗了一个多时辰,金珠终于沉不住气,“呼”地站了起来:“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耍威风?” 郑娴儿眼睛只盯在账册上,头也不抬:“我要耍威风,让你在外头多跪一会儿更合适。” 金珠气得一滞,好一会儿才又冷笑道:“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