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夏暖掌缝中落下,洒在膝头,跌于地上,消弭于无声寂静。 水千闭目,不忍睹。 云涯一霎想到许多。 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暖抿抿唇,回复:“我乃安阳王夏玮之女,夏暖。” 这是初遇。 花灯会。 夏暖道:“云大哥,你真好。” 周围嘈杂,云涯愣愣,道:“什么?” 夏暖咬口糖葫芦,大声道:“我说,云大哥,你人真好。” 这是相识。 夏暖看着云涯,看不清脸,她轻声问:“云大哥,那,你娘呢?” 云涯浅笑道:“死了。” 这是相知。 她哭起来,含糊不清道:“云大哥,你真好。” 她木讷着又道:“云大哥你这么好,会有好姑娘的,何必在我身上花心思。” 这是情动。 斯人已逝。 往事在目,纷至沓来。 “我知道是毒血,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我会不知道这是毒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吐毒血!你倒是说啊!” “云大哥,自然是譬如蜉蝣,朝生而暮死。” “是,云大哥,我喜欢你,很喜欢。” “难道你不明白吗,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死了,我爹和我小爹就会肝肠寸断,他们到死之前都要来给我祭坟,我已经够难过了,我已经努力活着了,可是,我活不成,我活不成的,我生下来他们就努力不让我死,我死了他们还要给我打理后事,我在地底下难道还要看着你也来我坟头哭一遭吗?! “京城里那么多贵女,比我漂亮的比比皆是,你随便找一个都是白头偕老啊!你缠着我干什么,我是短命之人,我死了,你怎么办,你说啊,你怎么办!” “今后是,我的,要爱惜自己,少受伤。” “我做第一个好不好?” “不怕疼。” “我、等你回来。” 是啊,她走了,留下他怎么办呢? 云涯问:“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么?你说过啊……” 哭腔厚重。 蓦然一止。 云涯想笑,泪流满面:“果然还是,小骗子!” 这手,曾温柔抚着他的泪痣,她爱重着夸他容貌昳丽。 这手,曾拂过他身上周身的伤痕,双眸不掩难过望着自己。 而今这手冰凉在他脸侧再也暖不起来。 他抬头泪眼斑驳看着这手,夏暖衣袖下滑,云涯怔住,盯着手臂上那乌紫的一点,颤着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痕迹似乎在嘲讽着。 她等了他太久。 这具俗世肉身,已是长出了尸斑,不该再停留红尘。 夏暖, 不在了。 云涯胸中翻涌不止血气,他将夏暖的手搁回塌上,单手捂着心口,咬着牙关。 手再将白布慢慢拉好。 他想强自压下去,奈何这次压不住,内息紊乱。 一张嘴便是吐出口血来。 水千看着云涯慢慢倒下去,心里一霎停了跳动。 下一刻立即去接住他,一探脉象,心头冰凉。 清风决要求修炼者静心凝气,他失了五年内力,又情绪起伏过重。 本就是清风决第九层。 练岔了,俗称,走火入魔。 水千想叫叫不出,想说话也说不出。 半晌:“麻烦洵青姑娘,能叫水东进来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