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也就自然地笑起来,对春梅嫂子道:“春梅嫂子刚来,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常师傅。” 又回头对常宏伟道;“常师傅多受点儿累,等春梅嫂子上了手,你就能轻省些了。” 常宏伟脸上没了笑,语气却轻松淡然,摇头道:“我也就是修修机器还行,真论起养着小鸡崽子,我可就抓瞎了。……秋姑娘就放心吧,我管机器,全家嫂子管着养鸡,定把这事儿干利落了。” 常宏伟表了态,春梅嫂子也不是那种扭捏人,爽朗笑道:“小秋放心吧,我不会的就会问……就是我这个人笨,要常师傅多担待些个。” 两个人几句话把话说透了,随即也就转归正题,继续忙碌地往外捡破了壳的小鸡,连同出现裂缝的鸡蛋也从保温箱里捡出来,放在另一侧特意盘好的暖炕上——刚刚出壳的小鸡还很怕冷,必须采取取暖措施。 这会儿赶着上锅炉不现实,光煤炭都没处买,只能用土法子盘炕,将待出壳和刚出壳的小鸡都养在暖炕上,免得受凉。 这两个人虽然刚刚合作,但已经有了些默契,很快就检查了一遍,春梅嫂子一边将最后三只破壳的蛋送到暖炕上,一边招呼小秋看小鸡出壳,又指着旁边桌子上放的搪瓷盆子道:“我已经拿温水泡了小米,再过会儿,小米粉开了,就能喂小鸡了。” 小鸡刚出壳就能吃小米了,但需要将小米浸泡至手捻成粉,小鸡吃了才不至于不消化。 说起吃食,小秋又回头问常宏伟:“常师傅,这两天的破鸡蛋都留着了吧?” 得到肯定回答,小秋就道:“把那破鸡蛋蒸熟了,捣碎掺在小米中喂鸡……鸡蛋壳也别扔,炒一炒,捣成粉拌在小米中,一盆小米拌一斤鸡蛋,一大把蛋壳粉。” “啊,给鸡喂鸡蛋?”即便爽朗著称的春梅嫂子听了小秋的话,也不禁愕然。 这会儿,人还吃不上鸡蛋,她却拿来喂鸡,想也知道多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但小秋还是坚持地点点头:“嗯,咱们那些破鸡蛋吃也吃不了,卖也卖不出多少钱,索性拿来喂小鸡……哦,也不是一直喂,喂一周,小鸡壮实了,就可以不用了。” 回头,小秋又叮嘱道:“小鸡出手前,这地方就不要让外人进了。咱们几个进出,都记得穿隔离衣,门口的石灰要一天一撒,进出门口要踩一踩……” 田金明陈东方的三个人四处下乡收鸡蛋,身上最容易沾染上病菌病毒,他们再养小鸡,这防止隔离的措施就必须严格。 而且,小秋还特意叮嘱:“……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们二位了,暂时不能吃鸡肉了。当然,接触过鸡蛋后,也要把手用肥皂清洗干净。” 春梅本就珍惜这一次意外的工作机会,常宏伟则早就熟悉和习惯了小秋的种种,两个人听得都很认真,一一记在心中。 看过小鸡,小秋与春梅嫂子一起出了孵化室,一起来到孵化室旁边的休息室,这间房子是提前收拾出来,给春梅嫂子休息的房间,烧炕的灶头也在这屋里,带着一盘窄窄的小炕,一个人睡刚刚好,还会很暖和。 小秋和春梅嫂子已经脱了隔离衣,春梅嫂子露出身上穿着的深蓝色咔叽褂子,里边是一件格子土布夹衣,一条黑色的土布裤子没有打补丁,却也明显有些褪色了,显得有些发灰。衣服是真的谈不上好,但洗的很干净,反而看着挺自然舒服。 小秋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看了看炕上铺的半旧的被褥,笑着道:“也就刚开始几天要嫂子在这里歇一歇,等小鸡出齐了,最多满了一周,夜里不用照管了,嫂子就还去我那边住着。” 虽然只是来了厂里短短半天,但春梅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真真是当家作主说一不二的,那几个大老爷们儿也都听话办事,没有一个不恭顺的,她自然也将之前的随意散漫收起来,但凡小秋交待,也认真听着,仔细记在心里,不让自己犯了错去。 小秋又说起工作待遇:“嫂子来前我也没跟你细说,咱们厂子里田大哥几个跑业务的,拿的是底薪加提成,也就是拿一个固定工资,再根据他们做成的业务量拿提成奖。你和常师傅的活儿跟他们不同,常师傅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儿,拿的是两份工资。春梅嫂子这活儿虽然是一个人的,但又累又操心,我们几个商量了,也给嫂子定一个底薪加奖金的标准,每个月不出大错,就拿四十块钱底薪,一批小鸡养出来,成活率越高嫂子领的奖金也越高,暂时定三个档,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一下,成活率过低,就没有奖金了……” 小秋将诸如百分比例这些一一详细给春梅解释清楚,随着小秋的解释,刚刚还懵懂的春梅渐渐激动起来,脸色发红,呼吸也有些加快,但这种激动,在听小秋说完后,却很快冷静下来。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仿佛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再看小秋的眼神就恢复了平静:“秋啊,你对嫂子好,嫂子知道,嫂子念你这份情,可我不能拿你说的那些钱……你听我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