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祖孙俩又说起县城的老宅子,小秋就道:“姥姥也搬进县城去吧,也能陪着姥爷,照料照料姥爷的饮食起居呀!” 钟玉琴看着外孙女笑了,道:“我搬进县城,你和哥哥们怎么办?我哪里放心舍下你们呀!” 又道:“你姥爷年轻时就出外做生意也习惯了,挺会照料自己的。再说,离得也不远,星期天把脏衣服啥的带回来,也是一样。” 小秋却还是想着,能让姥姥姥爷在一处,两位老人相濡以沫几十年,老了反而因为他们小辈分居两处……哎,姥姥之所以不搬,就是因为他们在公社上学呀,若是他们都转进县城上学,问题不就解决了? 不过,这事儿,跟姥姥说没用,她还是抽空问问爹和小舅舅吧,说不定他们有办法解决呢! 不管南疆的战事如何残酷,远在北方小镇的生活,却没受到什么影响。 随着政策日渐明朗,形势的好转,许多百姓的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三月的一天,小秋去上学的路上,突然发现,公社供销社屋角放了一辆独轮推车,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老棉袄,揣着手蹲在一旁。让小秋惊讶的是,推车上的筐子里装了一些翠绿色的春葱! 看到这推车上的春葱,小秋心里先想到的是,这人种的葱真好,姥姥家菜园里的葱刚冒头呢! 随即,她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还楞了一下,然后才鼓起勇气,走过去,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对那汉子道:“大叔,你这葱是卖的吗?多少钱一斤啊?” 那大叔脸膛黝黑,抬眼露出个憨厚的笑容,眼角脸颊都是褶子:“……种的多了吃不了。那啥,我也没带秤,就按匝卖,一匝五分钱!” 小秋这才注意到,大葱的葱白部用麦秸儿捆成了匝,约摸着一匝有六七棵,大概在一斤半不到两斤。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让小秋激动的是,终于有人敢出门卖东西了。这个人以后不一定做成什么大买卖,但他这份勇气,必将鼓舞许多人。 这么想着,小秋笑一笑,伸手摸出一张一毛的纸币来递过去:“我拿两匝!” 那汉子接了钱,飞快地揣进口袋里,然后拿了两匝葱递到小秋手里。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多说话,小秋接了葱,也没回家,匆匆往学校去了。 她本就比两个哥哥晚出门了十几分钟,再晚就要迟到了。 走到桥头附近,小秋往四周扫了扫,确定没有人,这才收起了一匝葱,只拎着一把葱进了学校。 袁景红看着她拎着一匝葱进教室,还奇怪:“你又不在学校里吃饭,咋带葱来了?……哎,你们家的葱可长的真好,看着就很脆嫩……” 小秋笑嘻嘻道:“我不吃饭,不是有你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小秋变戏法一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罐头瓶子来,瓶子里盛的就是她娘宋秀莲酿制的豆瓣酱。 “哎呀,你连酱都带来了呀!嘿嘿,真是太好了,正好我的咸菜不多了,有这葱和这酱,可算是救了我一命啦!”袁景红笑眯了眼,一边说着,一边就想着拧开瓶子蘸点儿酱解馋。 却被小秋一把按住,拉着她的手将酱瓶子塞进桌洞里去,同时就听得班长喊:“起立——”班里的同学刷刷刷起立“敬礼……坐下!” 坐下之后,袁景红才松了一口气,偷偷地拍着胸口对小秋说:“多亏了你,不然我就完蛋了!” 上课了还吃东西,被老师抓个正着的话,最起码要拎到教室外头去罚站。截至目前,他们班还没有女生罚站的历史记录呢! 从那天遇上人卖葱之后,小秋的时不时地偶遇一次,有卖开春的嫩菠菜的;有卖蒸的糖三角的;还有卖炒花生的……这些人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有男有女,却有些共同之处:他们卖东西并不摆摊子,更不吆喝,就用独轮车推着,或者用扁担挑着,或走着或看似随意地停在路边,不细看,常常以为他们只是赶路,或者临时歇脚的。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都很小心,不停地观察着街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