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是秋猎的最后一日,因此陛下摆了宴席,百官同庆,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待齐敬堂走后,南枝算着时辰,找了个由头出了营帐,匆匆往约好了的林地里走去。 她到时,沈知章已等在那里,他背身而立,站在月下,是一贯的清冷岑寂。 南枝走近,便瞧见他一只缠着绷带的胳膊仍吊着,不禁鼻头一酸,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他安慰似地笑笑,走上前两步,将袖中的纸张掏出来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南枝接过,那纸质地偏硬一些,她沿着对折处翻开,指尖颤了颤,竟是一份户籍和路引。 “你想出府,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知章的声音里染着浓浓的哀痛,那夜在码头上,见她冒雨惊慌出逃,才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座府邸。 他帮了她一把,可没过几天,便传出齐敬堂又将她带回来的消息。 南枝看着手中的文书,眼眶发烫,泪珠子滚落下来,她忽地哽住,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向来为官清廉正直,她从未想过要将他牵扯进来,更不想他为自己破例做这种作奸犯科的事。 “不……我不能收……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一旦查到你头上……”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沈家败落后,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这样恩情,她拿什么还他。 沈知章看着她脸上细碎的泪光,像是有什么长久压抑着的忽然破土而出,他伸臂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抱得很紧,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慌乱和挣扎。 “别动,只抱这一次。最后一次。”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待我早已没了那份情意,又或许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只是当初深陷泥潭时本能地慰藉和依靠。” “可是没关系,除去那些混沌的情爱,我们曾在最狼狈的时候,不曾抛弃过彼此,也曾在最寒冷孤寂的夜里,仰望天上的寒星,期待着着最遥不可及的日后。” “如果,如果你还愿意把我当一个肝胆相照的故人,如果你想让我放下过往,如果你想让我不要再回头,只心无旁骛地往前走,那就收下,便当是我报答你对清月的救命之恩,走到今日,我沈家欠你的早已还不清了。” “这些东西你收好,找个机会离开这里,过你想过的生活,而我也会留在这繁华的京城,像你当年在祈愿灯上写的那样,金堂玉马,光耀门楣,从此桥路各归,遥祝安好。” 她投他以真挚,他愿报之以自由。 “好。” 南枝不由哽咽,终是在这月下,在这林木中,想起那些埋在尘灰里彼此依靠的日子,她颤着声音,终究应下了他。 “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惊厉的质问划破了这林中的静谧。 南枝和沈知章闻声皆惊愕转头,本能地拉开一些距离,却恰见满面泪痕的齐若茗一步步走来,往日里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愤怒、悲伤和哀恸。 沈知章反应过来,挡在南枝面前:“三姑娘,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齐若茗看向沈知章,又看向南枝,眼泪流得更凶:“你……你们……对得起我大哥吗?” 她忽地想到什么,止住步子:“我要去告诉我大哥!”说着,含泪便要冲出林子。 沈知章知道若此事被齐敬堂知晓,只怕要遭,忙将人拦住道: “三姑娘可否容我说句话,姑娘若将此事告与侯爷,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我与南枝的确有些故交,但并非像姑娘想的那样,姑娘信我……” “谁要信你!”齐若茗仰头看着他,泪水自脸颊滑落,她也不想这般没出息地哭,可眼泪就是怎么忍都忍不住。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偷偷喜欢了数年的人,觉得那些怦然心动的情谊都变得可笑起来,抹了把泪只问他:“你一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