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自己在罗慎远心中的印象再次的一落千丈。 这时候院子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刚才跟着罗慎远的小厮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她们面前恭敬地说:“五小姐、七小姐。三少爷请两位进去,喝杯茶再走。” 罗宜秀想了想,从小杌子上跳下来:“我正好口渴了,走,宜宁。去找你三哥讨杯水喝。” 说罢拉着宜宁就朝院子里去了。院子里面倒是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虽然布局狭小,但是青石砖路旁种着万年青,几株海棠树也开得正好。宜宁一眼就看到她三哥坐在正堂里,面前摆了两杯茶,他自己在看书。 “你们也该渴了,喝吧。”罗慎远指了指茶杯。 罗宜秀端起茶杯,忽然又想起宜宁和她这个兄长常年不和。小心翼翼地看了宜宁一眼。 宜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表情尽量平静:“谢三哥的茶。” “不谢。”他说了这两个字,又低头看自己的书卷,简直就是惜字如金。 宜宁看到他低头的时候,垂下的眼睫毛很长,直直的,宛如黑尾翎般。俊秀的侧脸实在好看,他气质有有种内敛的淡然。 宜宁看了看他的屋子。和她的住处比,的确是贫瘠了一些。黄花梨的博古架上,只摆着一些盆栽,屋子里只有两个婆子和两个小厮伺候他。但是伺候宜宁小姑娘的,光是大丫头都有四个啊,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得有二十人。他过得很清贫,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在意。 宜宁又看到墙上挂了一副书法,落款是怀之,题于丙子年。 怀之是罗慎远的字,宜宁还记得。那幅字的笔画运笔看着也眼熟得很,宜宁突然想起罗慎远给自己的字帖,也是一样的运笔。 原来送给她的那个字帖,是他自己亲手写的吗。 宜宁正在沉思,突然有听到他问:“病好些了吗?” 宜宁抬起头,发现她惜字如金的三哥正看向她,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嗯……好得差不多了。”宜宁含糊说。然后她发现罗慎远似乎笑了笑,但是很快就收敛了。但宜宁却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阴郁的眉眼像化开了的水墨,有种醇厚的温和。 “你喜欢吃枇杷?”他又淡淡地问。 喜不喜欢的其实说不上,你要是做簪子做了二十多年,你也会什么都喜欢吃。宜宁想了想说:“好吃的我都喜欢啊。” 罗慎远就没有再问她什么了,又垂下头继续看书。 罗宜秀喝了几杯茶,却在这里呆不住了。过来拉她回去:“宜宁,我们快回去了!一会儿过了时辰我要挨骂的。” 宜宁收回思绪,向罗慎远笑了笑:“三哥,那我们先走了。” 两个小女孩又手拉手出了他的院子。罗慎远看着她们走远,吩咐小厮:“那些枇杷,你多摘些送到祖母那里去吧。” 小厮应喏,又想了想小声说:“三少爷,您送了老太太也不会收啊。” 罗慎远嘴角微抿,低声说:“小丫头喜欢,你且送去就是了。” 第二天,宜宁在和老太太学围棋的时候,徐妈妈过来说:“……三少爷送了好多枇杷过来,说以后七小姐要是想吃,尽管向他要。不用自己去摘。” 罗老太太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昨天那些枇杷,是从你三哥那里摘来的。” 宜宁淡定地点头,指着棋盘说:“祖母,你这个子被我吃了。” 罗慎远送来的一小筐枇杷,罗老太太终于也没有退回去。宜宁却吃了两天才吃完,嘴巴泛酸,觉得自己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吃枇杷了。 自从那次送枇杷之后,宜宁发现祖母的确对罗慎远和原来不一样了。 那天中午她从听风阁进学回来,就看到罗慎远正坐着在等祖母。 宜宁吓了一跳。这两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罗老太太招手让她过去,跟她说:“我叫你三哥来辅导你练字。他的字写得极好。” 罗慎远正在喝茶,对她点了点头:“三妹。” 罗老太太吩咐完就要去午睡了,指了指着宜宁说:“你好好教她,今天非得把那整篇的《赤壁赋》写好了不可,不然不准午睡。” 宜宁只能收拾笔墨,愁眉苦脸地进了书房。罗慎远片刻之后也跟着进来了,但是没有管她,只是在旁边继续看他的书。 宜宁铺了纸,自己磨了墨,咬着笔头想了想。拿着毛笔写下了第一划。书房里很安静,宜宁抄完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跑着拿去给罗慎远看:“三哥,我写好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