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自打从郡王府回来就把人关在房里,想是觉得丢了人,连饭也不吃,只顾着生闷气。她正愁没处撒火,这孩子恰好跑去撞枪口上了,也难怪会这么小题大做。 “遥遥,一会儿打发人,把我那套没用过的银兔毫盏给三小姐送去。” “诶。” 听她应下,明霜才又看向陈阿元:“三小姐那边我去替你说,你不必跪了。雪地里真跪一晚,这辈子都别想走路了。”因为自己腿伤过,她便格外心疼别人的腿,“西门已经关了,去我院子里喝杯热茶暖一暖吧,一会儿身子好些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陈阿元呆呆望着她,反应了好一阵,才跪下来要给她磕头。 明霜笑得无奈,忙让江城拉住他:“拉他起来,怎么跟你一个毛病?都教不好的么?才说了当心腿,眼下你还往冷硬的地上跪来跪去。再这样我可就不救你了。” 陈阿元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含着眼泪朝她重重点头。 他是在流民堆里出生的,自小跟着养父流浪,五六岁的时候为了治病,便领他到了人牙子那儿卖了,从此再无音讯。 陈阿元在京城辗转了好几年也没混到主子跟前,总算是运气好来了明家,平时没事给管事打下手跑跑腿。他为人虽然老实勤勉,但可惜太年轻,又怯弱,刘管事一直不愿用他,他只能在庖厨、马房和几个有脸面的下人房里来回走动。 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在小姐面前露脸,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三小姐脾气大,先是说要他赔,他把兜里的钱抖出来,她又看不上,一脚踹到雪里让他跪到天明,否则就得原价赔。 一只茶盏一两银子,他这辈子除了卖身,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堂屋里火炉子烧得正暖,杏遥把热茶拿给他,陈阿元捧着那莹薄如纸的玉茶碗,手抖得险些将茶水溅出来,眼睛一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明霜看得一笑:“好好儿的,哭什么?是喜欢喝咸的么?早知道该让杏遥给你放点盐的。” 她说完,拿帕子过去想给他擦,陈阿元忙往后退:“小人脸上腌臜得很,怕脏了小姐的手。”他忙拿袖子把眼泪擦了,仰头咕噜咕噜喝完茶水,一劲儿地向她道谢。 这人简直比江城那会来的时候还客气,明霜不禁失笑,“你这老实孩子太耿直了,怪不得三小姐欺负你。” 杏遥往炉子里添炭,闻言转过头来:“难不成要人人和小姐你一样狡猾才好么?” “呀,真冤枉,我哪里狡猾了?” “还不狡猾,不信你问江侍卫去!”她冲江城努努嘴,后者却只是淡笑,并不言语。 早听说明霜平日待人和气,如今见了,这院子里的气氛远比传说中的还要好,陈阿元立在原地,心下又是纳罕又是感动。 “小姐。”未晚从外面进来,搓着手围到炉边烤火,“三小姐把收了茶盏。” “她可说了什么话?” “没,她什么也没说。”她搓了一会儿手,“西门已经关门了,守门老头子不知去哪儿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