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日上三竿明霜才醒过来,厚重的被衾压得她喘不过气,加上昨天喝了酒,这一睡简直热得人快起火了。 “哎哟,可算是醒了。”杏遥端着铜盆在床头放下,“再不醒,我都担心是不是那酒出了问题。” 明霜掀开被子坐起身,迷迷瞪瞪地由她给擦脸,“我昨天又醉了?” “可不是么?您说您也是的,不会喝酒还逞什么能呢?” 昨晚上过得很恍惚,许多事情都没印象了,她呆呆地漱了口,许是睡意还没过去,目光怔怔的,忽然开口问她:“是谁送我回来的?” “还能有谁啊。”杏遥捧着唾盂转身,“跟着您出去的只有江侍卫,自然是他送您回来的了。” 明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 冬至后不久,绸缎铺在界身巷的店面就被她买了下来,整一个月的时间修整,装潢,打点伙计,等明霜忙完这一阵,正月也就快到了。一出门各处都是过年的喜气,从马行街到城南一带,皆搭设彩棚,小贩沿街叫卖,百姓相互庆贺,连明府里也是焕然一新,色彩鲜艳。 听说夜市上的花灯已经摆了出来,一到晚间亮如白昼,还有表演百戏的各色人物,明霜在房内坐不住,想去瞧瞧,可叶夫人偏有别的安排不让出门,她只好在屋里糊灯笼玩。 “小姐,这是大小姐打发人来送您的花儿,听说是圣上赏的,大小姐特意留了三支给您。”姚嬷嬷开了小锦匣给她瞧。明霜把活儿放下,探头一瞅,原来是拿绢纱扎的,巧的是这纱还是她铺子里卖出去的呢。 她一看就笑了,“三小姐那儿有么?” “有,不过只两支。” “行,那你收好。” 明锦应该是想宽慰她吧,毕竟在众人眼里她个注定嫁不出去的人。原本感到有什么,不过老这样被同情,明霜反倒不乐意,灯笼糊了一半就扔了。 “不好玩,出去走走。” 闻言,杏遥赶紧丢下针线来推她。晚上又下了雪,婆子们才把地扫干净,角落里堆得山一样高,白雪皑皑。 她眯起眼睛,高墙树下站了两个人,因为天冷他加了件披风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十分英武,似乎能想象多年前他在校场上训练兵马的样子。 难怪他的背脊时常挺得那么直啊…… 江城跟前立着的还是上回送荷包那个小丫鬟,垂着脑袋,模样小巧玲珑,只是这次没送荷包了,掌心握着一枚剑穗,很紧张的样子,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知道男人家收荷包不大好,于是改做剑穗了?明霜撑着下巴,好奇地等看他的反应,心想他这回该收下了吧?哪有人拒绝姑娘两回的,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殊不料江城静静盯着她瞧了片刻,仍旧摇头。 站得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反正那丫头哭着跑开了,怪可怜的…… 明霜忽然莫名松了口气,嘴角微不可见地蕴笑。 “咦,是江侍卫呀?”杏遥后知后觉发现,“小姐要去打招呼么?” “不了。”她伸手摆弄一朵长得低矮的腊梅,“别处逛逛去。” 寒冬腊月里,唯有梅花是开得最好的,可惜她院子中的梅花种得少,想看还得到明绣所住的小苑附近打转。她这个人不太好相处,最近又被亲事搞得心情烦躁,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