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是看到了他眼前的困局,了解他手里有哪些可用之人,在给他出谋划策。 太子看到这里,有片刻怀疑:该不会是何寅为了让女儿如愿,亲自拟定的这封信吧? 但是,信的末尾,何从云的言语让他打消了这一怀疑。她说醉仙楼已成为京城生意最兴隆的酒楼,她得空就去那里消磨时间,用饭倒在其次,喜欢在棋室、画室流连。她请他屈尊移步到那里,不论是何心思,她都愿意听他当面说出。 是因此,近来他常去醉仙楼,见了她两次。 两次已经足够让他看出,她是善筹谋、有城府的女子。 可是,经历了身边那些女子,他对这种事情已经生厌。说白了,太子妃的事情让他明白:得到臣子的扶持,裙带关系只在其次——如今太子妃与荣国公宛若仇人,可是佟家对他一如既往。同个道理,假如何寅愿意鼎力扶持他,何从云做不做他的侧妃都一样。 昨晚,他如实对她说道:“若是我要你做侧妃,不过是要你去对付一些刁钻的女子。这样想来,不免委屈了你。”并且,如果她斗不过佟家姐妹的话,那就是跳进了火坑,是死是活都难说。 何从云却是嫣然一笑,“那多有趣,如何谈得上委屈?我若有委屈,便是殿下不屑利用。” “明知如此,你也不改初衷?” “是。”何从云语气笃定。 “那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何从云是那种小鸟依人容颜娇俏的女子,放在锦绣堆里的莺莺燕燕之中,并不引人注目。但是,最起码她会成为他手里一柄利刃,帮他对付最让他头疼窝火的太子妃与江炤宁。若她眼下只是深藏不露,那么日后一定能成为他的谋士。 他从没问她为何要做自己的侧妃。那不重要,他要的不是她的身心,是她的才智。 ** 一早,师庭逸和工匠一同打造模型,吉祥自然要跟过去凑趣的。 炤宁磨蹭到辰正才起身,用过早膳,听红蓠说了太子与何从云的事情。 这件事委实叫她惊讶。 “何从云的意中人,不是越霖哥么?”她不解地道,“难不成是越霖哥把她惹毛了?” 红蓠点头,“有可能。”韩越霖那个脾气,把人气死都不稀奇。 “唉,一赌气就嫁别人,图个什么呢?”这是炤宁始终无法认同的行径。 “何大小姐为的大抵是扬眉吐气吧,太子侧妃这身份,压不住皇室四位正妃,压一些官员还是有可能的。” 炤宁微笑,“那才是见了鬼。官员还会纵着她不成?” 红蓠也笑,“别人也罢了,韩统领可没那份闲情。” “我只担心,往后太子妃和我不得清闲。”炤宁得出这结论,也没放在心上,转到书房琢磨园林的格局,在宣纸上描描画画。 徐岩过来见她,“韩越霖传信回来,他已找到康晓柔母女二人。别的他没细说,等他回来再详谈。” “也没说会不会把人带回来?” “没有。”徐岩笑道,“这次咱们的人落后了一步,近来都没进展。” “他们是锦衣卫,输给他们多正常。”炤宁从来是赢了就眉飞色舞,输了就有一大堆自我开解的理由。 “那倒是,又不是外人。”随后,徐岩提了提何从云的事情,叮嘱她,“往后你恐怕不得安生,当心些。” “知道,权当解闷儿了。” “……”徐岩转身走人。 ** 翌日,韩越霖回到京城,先进宫面圣交差,随后忙着处理积压下来的禁军诸事,最后则是锦衣卫一些大事小情。 忙完之后,已是黄昏。 换在平日,他会唤炤宁到醉仙楼边吃边谈。可是现在不行了,小妮子已经成为燕王妃,不能让她满世界疯跑。 他挺喜欢吃醉仙楼的素斋,便独自前去用饭。 吃到中途,伙计进门通禀:“何大小姐要见您。” 韩越霖语气淡淡的:“让她进来,门别关。” 伙计称是,转身去请了何从云进门。 何从云走到门里几步便站定身形,静静地凝视着韩越霖。 韩越霖继续用饭,当她不存在。 何从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要嫁给太子,做他的侧妃。” 韩越霖早就知道了,“与我何干?” “日后,我与燕王妃打交道的时候很多。” “何意?” “何意?”何从云冷笑,“我难道还会像你一样对她好不成?” “活腻了?”韩越霖英俊的眉眼立时罩上戾气,眼神冷酷之至。 何从云不以为忤,“你往后离她远一些,再像以前似的,定会传出闲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