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坐在桌案一侧,不时打个呵欠,兴致缺缺地瞧一眼纸张上的字迹、线条。过一阵子,它熬不住了,走到桌沿,摇着尾巴看着炤宁。 炤宁身形向后挪了挪,微笑着拍拍腿,示意它跳到怀里。 吉祥不动,继续摇尾巴。 炤宁点了点它的鼻子,“你啊,真是懒得不像话。”语毕,把它抱到怀里。 吉祥找到舒适的位置之后,在她的轻抚下慢慢入睡。 炤宁在看的,是父亲留下来的各个官员的人脉。他将这些做成了简单易看的图谱。摆在她面前的,是她刻意留在后面才看的佟家人脉谱。 父亲书写勾画这些的时候,距今已有八年岁月。 无关紧要的枝节,父亲不会记录在案,因为他彼时不能预料她和予莫何时用得到这些,所以留下来的,都是重要官员能够维系多年甚至一生的人脉。 当然,八年岁月不可小觑,足够很多人结交攀附到新人——这一点倒是无妨,韩越霖一直没闲着,于公于私都有留意,两方面综合起来即可。 引起炤宁重视的是三个人:江夏王,南疆总督,蒋家。 江夏王的生母是伍太妃,先帝在位时,对母子两个宠爱有加。先帝驾崩之后,今上把江夏王打发到了封地,伍太妃没有家族庇护,在宫里素来安分守己,常年礼佛。这些年来,江夏王偶尔请旨进京看望伍太妃,盘桓数月返回封地。 江夏王是性情随和的人,看起来与谁的关系都不错,府里正妃、侧妃、侍妾一大堆,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但是膝下子嗣单薄,只一子两女。 荣国公与江夏王的关系,简单说来就是太子的岳父与叔父的交情匪浅,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南疆总督于微时受过荣国公的恩情,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则是因江式序的大力提携——这个人的立场很难确定。 蒋家……太夫人的娘家,居然与荣国公府过从甚密。这才是最让炤宁好笑且头疼的一件事。 蒋家能受得住大老爷这些年的暗中打压,且不曾有过激进的行径,应该是有荣国公这棵乘凉的大树的缘故吧?——人家心里有底,始终有盼头,不然何以不急不躁。 这件事很值得琢磨。 蒋家早些年就成了荣国公的一条人脉,并且是长久可靠的,是大老爷的外祖母当年攀附皇亲国戚埋下的根,还是荣国公很早就存心拉拢江家的姻亲? 如果大老爷与蒋家关系亲厚,兴许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甚至于会与荣国公成为莫逆之交——两个人都是从文,在政务上颇有些相似之处,两只狐狸少不得惺惺相惜吧?但是,大老爷厌烦蒋家的不知天高地厚,早就烦透了他们。 而相反的话,荣国公若始终隐瞒这一点,那就是没安好心,想等待合适的机会给江家浇一盆冷水。 反正横看竖看,荣国公都是有利可图。 问题是,大老爷从始至终知不知道这件事? 炤宁分析着,如果父亲不曾相告,便是时间不允许他判断出荣国公的居心是善是恶,只知道他与蒋家的关系不可轻易撼动;如果曾提醒过,那么大老爷这些年在蒋家的事情上,一直都在与荣国公打太极。最重要的是,父亲该是相信大老爷能够察觉到——他从不曾低看过兄长的城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