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双眼盯着床顶,幽幽道:“朕刚才做了好多梦。” 苏妫咬住自己的拳头,试图让自己的哭腔不那么明显:“梦,梦见什么了。” “梦见朕穿着铠甲,策马狂奔,还梦见从前一起打仗的老朋友。”姜铄停顿了下,叹了口气:“他们都死了,有些为朕战死,有些被朕杀了,现在,就剩下朕一个了,一个老头子了。” 苏妫将搂住男人瘦削的腰,任泪打湿他的衣裳,真诚道:“你还有我,我恨你,可不代表我不敬佩你。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愿承认,可这是事实,你,姜铄,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宠溺地捏了下女人的鼻子,叹道:“别哭。” “不,你让我哭,我心里难受。” 当晨曦偷偷来临时,当朝露凝结成泪时,男人柔声说:“小姑娘,过两天等朕稍微缓过来了,咱们去离宫吧。” “好,我们去看胭脂山的梅,去赤脚踏满地的花瓣,去泡温泉,还有好多好多。” “让老三监国,我们什么都不管,就安安静静地走。” “好,我陪你。” *** 三日后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儿个天还阴着,空气中四散着说不出来的腥味,而人的身上散发出的潮味也弄得人不太好受。 姜铄身子不好,所有的政事便都放在含元殿处理。 外边昏暗,殿里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灯,偶尔有一两声闷雷划过,灯影便晃动几下,许是大家都知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平日里还算相熟的大臣们,连眼神都不敢交流,尽量低沉着头,等那即将到来的风雨。 苏妫将偏殿的门稍微拉开条缝,仔细地观察外边情况。该来的都来了,王宾,苏人玉,肃王,六部尚书,安西王姜之齐,二皇子姜勉之,还有刚刚公之于世的四皇子-姜千寒。 姜铄将腿上盖的薄毯往起拉了下,他神情有些恍惚,淡淡地扫了眼底下的人后,慢悠悠说道:“朕决定去离宫休养段时间。” 众人身子一弓,齐声道:“我皇万福。” 姜铄厌恶地摆摆手,他眼眸看向姜之齐,说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让安西王监国,所有政事都交给他,不必来问朕。”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最吃惊的莫过于姜之齐。十多年前他也曾监过国,那时是因为夕月国主到来,皇帝分·身乏术,加之他也动用了些小手段,皇上不得不暂将国事交给他,现如今,皇上他竟然…… “没人说话?”姜铄揉了下发痛的心口,冷声道:“那好,就这么定了。” “臣反对。”王宾率先出来。 紧接着,肃王李祁也出来跪下:“小王也反对。” “臣也反对。” 一时间,含元殿竟有半数多人,同时反对此事,连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些人,无非是依附二皇子的军功大臣和老派贵族们。他们知道让姜之齐监国是什么意思,皇帝身体欠佳,应该要选继承人了。 姜之齐冷漠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一群人,他给身后礼部尚书胡安使了个眼色,胡安立马出列,跪地朗声道:“启禀陛下,臣认为王爷人品贵重,谨慎非常,乃监国的不二人选。” 这时,同姜之齐一块从西州出来的陆雠迈着铿铿大步出列,这凶神恶煞的将军单膝跪下,生如洪钟:“末将认为王爷可担得此任。” 姜铄知道此事一出,必然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他抬眼看向正百无聊赖的小儿子千寒,柔声问道:“寒儿,这事你怎么看。” “啊。” 千寒听见有人叫他,这才如梦初醒,他不懂朝廷上的礼仪,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出列下跪,歪头看着身侧高大英俊的姜之齐,对上面病歪歪的皇帝朗声笑道:“我觉得齐叔,” 刚说完这话,他忽然觉得不太妥当,忙改了口:“我觉得王爷是很了不起的人,他这么多年镇守西州,使得那片贫穷荒蛮的地方逐渐富裕起来,后来他更是击退来犯的外寇,为我们国家争取到得之不易的和平。诸位反对王爷监国的大人们肯定不知道,西州的老百姓们真的特别敬仰爱戴王爷的。” 苏人玉气的直瞪眼,他连忙低头呵斥跪着的宝贝外甥:“皇上在此,休要瞎说。” 千寒全然不知舅舅费劲了心思为自己争皇位,他听见这话,气的呼哧一声站起,冷声道:“事实如此,舅舅也曾被调皇上往西州的孟古县,您怎么能不承认。” 姜铄面露微笑,这小儿子当真跟自己年少轻狂时很像,带了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