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姐往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苏妫垂下的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低着头哽咽道:“姐姐她最想我离开。” “婵和韩度一样,都把你这女人纵容坏了。”刘神医说完这话转身 回屋,不多时,他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婴儿出来。刘神医将襁褓中的婴孩塞到苏妫怀里,冷冷道:“如果不是婵的遗愿,我才懒得管你。一年,一年后你是 回皇帝身边继续作死还是和小纪走,都随你。” 襁褓中的孩子睡得好熟,小嘴不时吧嗒吧嗒地,可怜的孩子,你的母亲再也不能给你喂奶了。 “刘大哥,你将姐姐孩子给我,这是?” 刘神医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他恨恨道:“婵因为这孩子的父亲一生受尽了屈辱,我是万万容不下他,老夫人现在又中风,苏府想必也是去不得的,所以我想请你将这孩子还给姜之齐。” “好,我答应你。谁造的孽,谁来承受。” ******* 当年酒狂自负,谓东君、以春相付。流浪征骖北道,客樯南浦,幽恨无人晤语。赖明月曾知旧游处,好伴云来,还将梦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古道摇摇晃晃地行使,苏妫将头枕在赶车的纪无情肩上,四年了,在长安她什么都没做到,却带了一身的伤仓皇离开。 姐姐的后事自然有朝廷按制安排,蕊珠和王夫人 回苏府去了,夫人有刘大哥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后面车里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苏妫不想去理会,那孩子有六幺和奶娘看着,根本不需要她。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一直冷漠,因为她怕,怕会对这个孩子产生感情,到时候会舍不得还给姜之齐。 “ 回车里躺着。”纪无情柔声对身边的女孩道:“夜路寒凉,你身子弱,莫要病了。” “无碍。”苏妫挽住纪无情的臂弯,无力地叹了口气,记得初进王府时我们两个针锋相对,那时候我们做梦都想杀了对方。到后来你慢慢喜欢上我这坏女人,我一直告诉自己,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他只是想玩死你。我只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坏,却忘了在那些绝望的日子,你一夜夜为我掖被子,给我做了好多补身的药膳,刻了好多兔子。我不愿复仇以外的事干扰自己,一次次伤你拒绝你。可心里,我早已不能割舍这份陪伴的感情,人哪,最怕的就是看清卑劣的自己。 苏妫狠劲吸了吸鼻子,轻声道:“纪大哥,等把孩子还给姜之齐后,咱们就去找韩度吧。有些事,咱们三个必须要说清楚,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纪无情将脖子里挂着的木雕兔子掏出来紧紧攥住,她的这句话,他等了两年了。谁还没有个过去?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将来的你,疼惜的是过去的你。我会包容你的一切,慢慢让你从悲伤仇恨中走出。 忽然,马前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沉声道:“皇上请二位移步芦苇亭。” 芦苇亭,在不久前,姜之齐就在这个地方约见我,并且准备叫三个得了脏病的男人侮辱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故地重游这个噩梦一般的亭子。 一阵风吹过,芦苇丛发出沙沙声,不知名的虫儿孤单地鸣叫,亭子的飞檐下挂着明亮的宫灯,亭子边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男人在月光下缓缓转身,英气逼人。 姜铄笑着向朝自己走来的苏妫伸手,朗声道:“小姑娘,朕等了你好久。” 苏妫停下脚步看对面的男人,因为他,我失去了一切,家人,尊严,还有爱人的勇气。 瞧着苏妫一声不吭,姜铄原本欢愉的脸登时拉下,他健步走到苏妫跟前准备去拉女孩离开,谁承想却被纪无情用剑柄挥开。 杀手冷冷道:“有我在,你不许伤害月。” “月?也是你这杂种配叫的。”姜铄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他强压下怒气,对苏妫柔声道:“如果你恨朕,就呆在朕的身边,你拼命活下来,不就是想亲手杀了朕和元兰吗?” 是啊,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们。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腊八那天用绝世容颜征服了你,真可笑,原来看戏的你一直在静静地嘲笑我。 “父皇输了,李氏输了,苏照晟输了,姜之齐输了,张甫明输了,我也输了,我们所有人都输了,就你一个人赢了。”苏妫凄然一笑,她将垂下的发别在耳后,声音没有半点力气:“你厉害,我服了。” 姜铄剑眉紧皱,他大手按上苏妫的肖肩,薄唇带着说不尽的风情,他弯腰柔声对女孩笑道:“你没有输,因为朕离不开你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