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不知过了多久,马才停下,她又被他拖下马。 “看清了没?”尔朱劲手中鞭梢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往远处看。 这是淮水上游,弥望滚滚江涛,望不见尽头。 秋姜挣了挣,气若游丝,但仍是露出一丝微笑:“带我来这干嘛?受不了我了,决定把我淹死?” “我有这么无聊吗?怎么死不好,大老远带你过来淹死你?”他嗤笑了两声,放开她,抬手双掌互击。 有不少人从身后的山丘处不断被押解过来。 秋姜的眼睛渐渐睁大,双拳紧握,渐渐地转为难以置信。她回头望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尔朱劲,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清醒地很。”他俯身扼住她的下巴,冷笑,“你不是说,我想杀谁就杀谁吗?是啊,我决定了,不掩掩藏藏找借口了,我看谁不顺眼,我就送他去见阎王!谁敢和我作对,今天就给我去见他祖宗!” “尔朱狗贼,你秽乱后宫,残杀忠良,你不得好死!”裴应时在一帮胡人的押解下愤怒大喊。忽然,他的身子僵住了,双目圆地仿佛要瞪出来——身后一个胡兵猛地抽出插入他体内的利刃,信手甩了甩,舔了舔嘴唇,一脚踹在他的后背,把他踢入了江水中。 滚滚波涛连着浪涌,他的尸体在江面上沉浮了一瞬,顷刻间被卷入深水,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一滴血,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还在翻滚的波浪,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好——”身后几个胡兵嬉笑,“早该宰了这老儿!” 这一刀揭开序幕,之后是一面倒的屠杀。 秋姜捂住眼睛,跪倒在黄泥土里,肩膀瑟瑟发抖。尔朱劲拉着她的头发到江水边,大声笑道:“你看啊,有什么不敢看啊,不就是死个把人吗?这水深着你,再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凡是和我作对的,就是这个下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秋姜泪如涌泉。 裴老头,裴老头!梨尚书!范侍郎!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鲜卑贵族对汉门儒者的屠杀,一场旧势力对改革者的屠杀。也许,此后政局又将更改,朝更偏远的方向不断倾斜。 有的人指鹿为马,有的人阿谀奉承。 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她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仿佛疯了,披头散发地倒在河边,渐渐的不再说话,也不再哭闹,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头顶的蓝天。 尔朱劲蹲下来,把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头。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有些不忍,有些怜惜,但更多的是玩味的嘲弄,像证明给她看,又仿佛是在说,你这个傻丫头,看吧,不听我的话,这下子吃苦头了吧。 从那以后,秋姜回到院里就安分多了。但是,太过安分,反而有些不正常。 “你说,她每天都只吃一点稀粥?”尔朱劲听完下属的禀告,皱紧了眉,“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弄点别的给她吃?” 下人忙跪地磕头:“都做了,但是三娘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吃。” “倒是你有理了。”尔朱劲道,“我不想听解释,我只知道结果——她没吃。这么没用,留你们几个干什么?”挥挥手,“拖出去,砍了。” 几人大惊失色,不断哭号中被拖了出去。 林瑜之低头上前:“大王,谢三娘吃软不吃硬,性子倔强,她不愿意吃,谁也逼不了她。不如,让微臣去试试。” “你?”尔朱劲哼笑,挑了挑眉,“哦,我想起来了,你与她蛮亲厚的。” “六汗误会了,瑜之与谢三娘早就恩断义绝,我只是想为六汗分忧。” “你有办法让她吃东西?” “我愿意一试。” 尔朱劲想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