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古为“昏礼”,由来于举行于黄昏时刻。皇帝宠爱元嘉,特赐了公主与驸马都尉铜驼街南部的一栋大宅邸,申时三刻,已然高朋满座。奚官女奴奏乐,有司高声道:“请新人入堂。” 身着白色吉服的新娘白纱覆面,头冠漆纱高帽,缓缓步入内堂。新郎随后,着仿古吉服,内为玄色对襟制裳,外披纁色罩纱。 有司道:“众宾客贺礼。” 众人避席起身,纷纷献上祝词。 皇帝在堂上频频点头,和颜悦色。 有司又道:“赞者贺词。” 赞者随之献上准备好的共贺祝词。 一切有条不紊,理所应当。只是林瑜之神色平淡,一直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秋姜吃席时,他忽然望过来,惊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元晔在她身后的席上问道。 秋姜微微摇头,起身致歉离席。 院落果然巧妙,格局精致,一路走来竟没有重样。秋姜忍不住微笑,心情舒缓些许。身后有人靠近她,秋姜蓦然回头。 是李元晔。 她先笑了一声:“筵席不好吃吗,怎么也出来了?” “这顿饭,有几个人吃得下,有几个人是真心的?” 这个人说话,怎么就这样不知道给人留点余地呢。秋姜为二位新人默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元晔过来,握住她的手:“好了,我们不说无关紧要的人。三娘,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元晔道:“难道你打算一直留在这儿?我方才见了尔朱劲,私下里打探过,他这次带来的兵将有数万人。” 秋姜心中震荡。她是想过尔朱劲手握重兵,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入京谢恩也带几万人?皇帝不知道吗,居然也这样放任? 元晔道:“你在陛下身边侍奉,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秋姜略一恍惚,又想起立太子之事。 元敏和、元敏玉和元敏文,分别代表了三方势力,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太早立下太子,恐怕洛阳将有一场大动乱。皇帝迟迟不立太子,想必也有这个考虑。她作为皇帝近侍,更是位于风口浪尖上。 李元晔道:“容儿,你和我一起走吧。” 秋姜一怔,随即挣开了他的手:“我是当朝女侍中,怎么可以和你走呢?” 元晔气急:“是官职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我这次入京,就是为了带你离开。容儿,不要犹豫了,你留在洛阳,我实在不放心。” 秋姜也很恼怒:“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冒这么大的险来洛阳?你知不知道,陛下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什么女人?你是我的妻子!” 秋姜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元晔也被她看得极不自然,不觉别开了头。他此刻又有些埋怨自己嘴快,但话已出头,他也不后悔。略一停顿,重新望向她,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是说假的,晔已经和家翁禀明,我一定娶你为妻。容儿,和我走吧。别再留在这里,你父亲他根本不会管你,陛下能护得了你几时?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秋姜眉头深锁。虽然他打动了她,但是,她的理智还在。半晌,她轻轻地拨去了他的手,抬头望向他,目光坚定,缓缓摇头:“对不起,怀悠,我不能和你走。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走。”就算是为了皇兄,她也不能走。 元晔又气又急,当下甩开她,倒退几步,冷冷笑了一声,认命点头:“好、好。你有你的责任,你是女侍中,你了不起。我不过是个州郡散公,怎么能支使得了你?”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如何?你终究不愿和我走。在你心里,无关紧要的旁人都比我重要。”他越说越气,胸口发闷,隐隐有些作痛,不由伸手按住,仰着头靠到假山上微微喘气,眼中有血丝缭绕,显然是忧虑气极到了极致。 秋姜过去扶他,却被他打开。 她也上了脾气:“你不能理解我吗?我有自己的选择,自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