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桃躲到一边嚷嚷:“你想李君侯了呗。别不承认,这几日你天天为他祈福,又遣人不断到南面打听,难道不是日思夜想?” 秋姜道:“你越发没大没小了。”作势又要打她。 青鸾忙拦住秋姜,笑劝道:“她就这张嘴厉害,女郎别和她一般见识。” 秋姜对孙桃瞪道:“让你满嘴胡言,口无遮拦,我早晚要发卖了你。” 孙桃轻哼了声,躲在青鸾身后咬手绢。 秋姜还要训诫她,前院来了小沙弥,对她拱手施礼:“女郎可是陈郡谢三娘子?主持使小僧前来告知,虢国夫人有请。” 秋姜一怔,略微沉吟了会儿,皱眉笑道:“主持弄错了吧?三娘从未识得‘虢国夫人’。” “便是新晋镇北王尔朱六汗的岳母宇文氏,正一品夫人,封号‘虢国’。” 秋姜觉得奇怪,但对方是正一品夫人,还是皇帝亲赐的封号,她不能不去。进了雅间,宇文氏在帘后跪坐祷告,已摒退了左右。秋姜迟疑了会儿,盈盈欠身:“陈郡谢三娘,见过虢国夫人,夫人安泰吉祥。” 宇文氏闭目不答。 室内一片寂静,唯有木鱼敲击的声音。 秋姜不明白她的意图,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恭敬待立。 良久,虢国夫人睁开了双眼,抬头对她笑了笑,目露嘉许:“不愧是当朝女侍中,气度非凡。换了旁人,见到老身怕是早沉不住气了。等待许久,你竟然不骄不躁,也不以‘本官’自居,倒是贤德雅量,处变不惊。” 秋姜不以为喜,面色如常,又欠身:“三娘与夫人从未蒙面,夫人此番召见,不知为何?还请明示。” “实不相瞒,老身有一事相求。” “夫人但说无妨。” 虢国夫人起身走到她的身侧,走了两步,细细地打量她。秋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三娘衣冠有何不妥?” “非也。”虢国夫人颇有深意地望着她,笑道,“老身只是纳罕。你与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真是颇为相似,只是性情相去甚远。若是略加易容,并在平日习惯作息上注重一二,便是换了人,也无人能看出。” 秋姜心里警铃大作,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夫人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本官明日还得上朝,时候不晚了,这便请辞,还望夫人恕罪。”说着便要躬身退出。 外面却奔进几个胡汉,一左一右拦手截住了她。 秋姜回身怒视虢国夫人:“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三娘子稍安勿躁,老身绝无恶意,真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对她道,“实不相瞒,老身此次,正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来的。她与家婿成亲六载,却无所出。” 秋姜哂笑着打断她:“那就应该去看医者,本官又不是在世华佗,治不了不孕不育。” 虢国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方明白“不孕不育”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恼,雍容一笑:“三娘子不要动气,若是此事可成,老身必有重谢。以三娘子的聪慧与美貌气度,降服一个男人,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我降服了他,哪有如何?难道我要一辈子替代你的女儿吗?” “那自然不是。就算三娘子想,我那女儿也是不允准的,只要三娘子为她重俘夫婿的心,时机一到,老身自然让三娘子回来。如果不成,只要三娘子能铲除斛律氏,也算攻成,老身也感恩戴德。” “本官掌草拟、颁发诏命,总领朝政,近侍陛下,一日不在御前,陛下便多一份疑心。长此以往,你又要如何揭过?” “只说三娘子因病在东宏院寺修养即可。具体事宜,老身自会安排妥当。三娘子不必太过担忧,用不着太长时间。至于要用多少时间,那取决于三娘子尽心与否。” 秋姜冁然而笑:“如此说来,我若是不答应,夫人是不会让我回去的?” 虢国夫人放下佛珠,对她微笑:“三娘子是朝廷命官,老身自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也是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但是,你外面的那三个侍婢,老身可不敢保证了。” 秋姜最厌恶用身边人要挟她,却又不得不投鼠忌器,唇齿紧咬,冷冷道:“好!夫人果然好手段!” 尔朱劲只是在洛阳暂住,皇帝便特赐了铜驼街南部中心的一间宅邸,并恩准其下属郎将以及家眷姻亲皆可入住。尔朱部虽名义上是北魏附属,却仗着兵强马壮和部族团结兴盛,在塞北横行无忌,尔朱劲在秀荣川更是一个土皇帝,私杀官吏将领、私设公堂实属司空见惯,完全率性而为,俨然一方诸侯,置法度于虚设,更将边镇疆土视为私有,随意分封户数,肆意搜刮,导致民怨沸腾,举义频繁。 所以,他的名声在北方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其妻宇文回娘出身关陇豪强宇文氏,是宇文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