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桃被他这一点,立刻明白了,掉头朝另一边鼠窜而去。 “没出息。”秋姜哭笑不得。 “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笑?”元晔道。 秋姜忙收敛了笑意,正要辩解两句,却发现他脸色苍白,握剑的手不自禁地颤抖,心里一紧,忙扶住他:“你怎么了,受伤了?” 元晔身子一软,猝然单膝跪地,手中宝剑入地三寸,勉力支撑。秋姜俯身搀扶他,神色慌乱,他却对她笑了笑,伸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血迹,轻声道:“只是一点皮肉伤。” “你不要骗我,我可不是傻子!”她扶了他到树底下安坐,绕到他身后一看,这才发现他后背斜长的一道口子,一看便是用刀劈砍出来的,伤口很深,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锦缎。 秋姜忍住要哭的冲动,扯下了裙角一条,麻利地帮他包扎好。 元晔却捉住了她的手,缓缓贴在因浸染了鲜血而有些滚烫的脸颊上。 秋姜不太自在地望向他,却见他虚弱地笑了笑,虽然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沾满了血污,仍如珠玉宝石般明亮,灼灼其华,耀人双目。他好像骤然失去了力气,倾身靠在她的肩膀上,唯有一双乌黑的眼睛从侧面打量她。 秋姜心如小鹿乱撞。她知道这个时候性命攸关,不能胡思乱想,但是他均匀灼热的呼吸慢慢地拂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仿佛羽毛般轻柔,带着说不出的旖旎和缠绵——她咽了咽口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还能走吗?” 他微微点头。 秋姜深吸一口气,手脚虚扶地驾着他缓慢起身,朝林木葳蕤茂盛的丛林深处走去。这人看着不是非常健壮,入手倒也挺沉的。 为了缓解尴尬,她道:“你可以节食了。”耳边却听得他的笑声,带着几分促狭。结果,这尴尬的气氛不但没散去,反而更浓了。 秋姜识趣地闭了嘴。 两人互相搀扶,出了竹林,沿着窄窄的山路拾级而上,山道狭长奇陡,盘着这座苍翠的青山蜿蜒而上,走了会儿,但见半山腰的丛林间隐隐有一座寺院。 山路数转,那座寺院缓缓映入眼帘,规模不大,只有两三楹院落错落有致地挨着,两个光着脑袋的小沙弥一左一右沿着台阶清扫下来。 秋姜扶着元晔上前唤道:“小师傅。” 那小沙弥被二人打扰,侧转过身来,只微微打量他们一眼,躬身行了个佛礼:“檀越圣安。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秋姜正要开口,李元晔先她一步道:“在下与拙荆是南地钱塘的小士族,此次北上拜谒亲友,不料途中遇到山贼劫掠,侥幸捡回半条性命。望小师傅怜悯我们,收留我们一晚,明早天一亮我们就走,绝不徒扰清修。” “施主严重了,借宿事宜,小僧还需请示师傅。”说罢一躬身,去了院内禀告。 大约半盏茶功夫,那个小沙弥领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和尚走出寺门,此人和蔼可亲,容色慈祥,身上的袈裟浆洗地褪了颜色。走到台阶下,他对二人施礼,又伸手为他们指引:“二位施主请。” “有劳大师。” 方丈带他们过了二重院落,在前面解释道:“鄙寺狭窄简陋,实在没有多余的厢房,既然二位是夫妻,老衲便为二位安排了一间禅房。” 元晔笑道:“全仰仗大师照顾,能有一席之地已经不易,怎能再行挑拣?” “如此,老衲便心安了。”带到之后,方丈作了个佛礼,带着随性的小沙弥从走廊侧面告退。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门洞后,秋姜怒道:“你为何谎称是我夫君?如今只有一间房,你让我睡哪儿去?” 元晔一只手推开房门,道:“只是权益之计。贼寇未退,不知尚有几何之众?如果与三娘分居两侧,恐有生变,晔心里实在不安。” 秋姜听他语气,分明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气焰顿时落了下来,懦懦地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腹诽。 房间不大,却很干净,外面置佛堂,有明黄蒲团供香客跪拜,向南一面的帘幔被人挽起着,内有矮榻,作为休憩入睡之用。榻上整齐地叠着一床棉被。 秋姜扶他过去坐下,自己抱了枕头去外间。 元晔却在她身后招手:“三娘回来。”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