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菜色自然平庸,这时候食盐稀缺,只有富贵人家和士族豪门才能享用,普通人家烧菜基本不放佐料。李元晔出身贵胄,自小锦衣玉食,自然吃不惯。不过他向来随遇而安,且这些庶民礼数周全,对他们颇为敬重,不似一般的乡野村民,他自然也不会恶脸相向,象征性地吃了些。 村长让人收拾了一间屋舍给二人,致歉道:“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屋舍了,还请二位贵人莫要嫌弃,将就一晚吧。” 秋姜很想说,有没有两间?但望着老者一脸真诚的脸颊,终究是没有开口。 夜间的野外分外沁凉,虽然有两床被子,秋姜感觉还是不顶用。她回头看看李元晔,过去将炕上的被子分开,又往中间塞了个枕头,警惕道:“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不准越线,不准脱衣。” 元晔笑道:“说实话,我还担心你对我图谋不轨呢。” 回应他的是一个飞来的抱枕。 元晔探手接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被子实在粗糙,秋姜扯了扯,翻来覆去好久,加之穿着衣服宽厚难受,怎么也睡不着,便听得元晔在一旁笑道:“娇生惯养的女郎,这便受不了了?” 秋姜蓦然转身。 夜间不算昏暗,有月光从窗扉间洋洋洒洒地落进,在地上落下一地银色的华光。他半倚在床头,只脱了外衫,白色的中衣搭着劲瘦修长的身子,倒也别有潇洒意态。秋姜却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废什么话?” “你能入眠?”他垫着膝盖拄着头,随手点了点窗外。外面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虽不到夏季,因着此地气候缘故,却如此吵闹。 秋姜哑然。 元晔回头,对她笑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你不要介意。” 秋姜怔了怔。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身靠到墙上,叹了口气。天气冷,这夯土房子也不结实,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顺便把他那儿的也扯过来一些。 元晔哭笑不得:“你这小姑,怎么如此自私?” “不愿意?你可以出去啊。大门就在那,没人拦你。”她朗声朗气地说,面上毫无愧色,一派理所应当。 元晔阅人无数,虽不到肚里撑船的境界,自诩还算宽宏雅量,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对着她却是气结,但其实又生不起气来。谁让她是自己表妹呢?虽然刁蛮,也不失聪慧可爱。 “你总要这样与我说话吗?你我母族同出宇文氏,怎么也算个远房表亲吧?你就这样的态度对待表兄?” “表兄?别瞎攀亲戚。”秋姜瞪他,“我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真是无情无礼。” “随你怎么说。”秋姜道。 元晔原本气恼的神情渐渐收了,黑暗里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不觉轻轻笑起来。秋姜被他这么无声无息地望着,心里有些打鼓,侧了侧脸,道:“干嘛?” “谢三娘,没人说过你很有趣吗?” 他的笑声有些调侃,有些低沉,这样的夜晚,听来分外清晰,秋姜不知不觉红了脸,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想到他总是喜欢逗她,恐怕这次也是不怀好意,忙收了神色,道:“没有。” 元晔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失笑点头:“那真是可惜。” 秋姜沉默下来。月明星稀,窗外只有徐徐微风,流水潺湲,旷野间一片寂静。她拄着头坐了会儿,竟无一点困意。 元晔道:“你与你的家人不大和睦吗?” 秋姜蓦然一怔,回头望向他。元晔道:“我没有探听你私事的意思,不过,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她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冷地瞥向他,面色不善,多少有些尖刻。元晔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笑了笑,转回去道:“我与我的家人相处极为融洽。” 秋姜道:“那是你。你有个处处为难你的继母和几个处处与你作对的嫡姊嫡妹庶M.bowUcHinA.coM